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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求让自己长伴陛下身边。只是与过往不同的是,他心口的位置正插着一把利刃。血自嘴角流下,抹得小半张脸都是血痕和泪痕,却又拼命扯着嘴角弯着眼睛,不知想做出什么表情。……好荒唐的一夜。谢昀静了静,抽出刀来,继而头也不回地远去了。了结吗这是朔月第二次离开谢昀。他跌坐在地上,茫然看向那个远去的背影。刀已经抽出去了,但血还在流着,那里好像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掏出了许多东西,一时半刻长不出能填满它的血肉和情感。失血的眩晕将他笼罩,他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已经苍白下来,只是失神地望向谢昀离开的方向。他……有高兴一点吗?朔月强撑着站起来,扯紧了破碎的外袍,试图将伤口和血迹牢牢捂住。谢从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有些担忧地问道:“伤着了?”他低声说不打紧,很快就会像往常一样复原。但那些血却好像不认同他的话,汩汩流淌着,好像要将身体里所有血都流尽似的。朔月没有提谢昀,也没有细说伤口的来源——毕竟谢从澜要听的从来不是这个。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勉力打起精神,道:“我来时见过林遐,现在必得回去一趟……陛下还是不要露面的好。”他不想让谢从澜知道母亲的存在和死去。“不必了。”谢从澜道,“朕方才已经派人告知林遐,朕已发觉你与林遐私下往来。毕竟你出宫数次,朕若全然不知,也实在太过荒谬。”“你闯进火场是听说朕前来附近,想要保护朕——纵然你与朕有不合,但契约亘古不变,你自然急着护朕周全。”一番说辞,自是周全。看到谢从澜出现后,这也是朔月的想法。“不论如何,我绝不会让陛下受伤。”——他曾在林遐面前数次重复契约,大约自己冥顽不灵的形象一直坚如磐石。山林别院门前,林遐看着替谢从澜传话的太监,淡淡地笑了一声:“还请公公替我谢过陛下关怀。”太监诺诺远去。背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林遐含笑的神情冷下去:“去找那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谢从澜站住不走,继续道:“至于你闯进火场的真正原因……”朔月的阻拦并没有效果,他早已看见了远处树下的女人:“那是谁?”明知故问。朔月情知瞒不过,默默应下:“她说……是我母亲。”谢从澜暗暗蹙眉,揽过朔月的肩膀,温声劝解道:“她出现得太过蹊跷,又对你心怀不轨,依朕来看,大抵是林遐诱骗你上当的手段。”“不过以后和林遐的往来还要继续,你且随我回去,将这烂摊子留给林遐收拾罢。”深夜的长安城,万籁俱寂,只有打更人的梆子笃笃地敲着,“子时三更,平安无事”的喊声,也渐渐隐入了曲折的街巷中。“谢……你怎么在这儿?”不知谁家房檐下悬挂着一串串干辣椒。严文卿偷摸往家跑,不料看见个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他撑了撑眼皮,确认没认错,旋即一把把人拉进拐角:“你这身血……”
“没什么。”谢昀突兀出现,神情却还算平静,甚至还要倒打一耙,“你怎么还没回家?”严文卿语塞。自打看见那封信后,他便急着去找朔月核实真假,只是一时热血上涌,走出二里地才想到此时朔月必然在宫中,深夜大张旗鼓进宫不便,只能将计划安排在明天早晨。折腾小半夜,眼下正要回府睡个回笼觉。只是信里那些话……如若是假那自不必说,如若是真……谢昀要怎么面对心爱之人必将死去的事实?严文卿头痛地揪揪头发,顾左右而言他:“深夜睡不着出来看月亮……你这么回事?”谢昀没去理会他拙劣的谎言——他看着严文卿,倏尔展眉,露出一个不像笑容的微笑:“了结了。”严文卿茫然地重复:“了结了……什么?”哐啷一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坠地。严文卿这才注意到那把刀,刀上血还没落尽——刚刚还攥在谢昀手里。谢昀扔下手里的刀,淡声道:“我和朔月,了结了。”严文卿一惊:“你……你杀了朔月?”“杀?”谢昀古怪地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他那样的人,我岂能杀他?这会儿伤口都痊愈了罢。”——听起来好像想再捅两刀。严文卿欲言又止,最终岔开话题:“那你……来我家睡一晚?都这么晚了。”“不必。”谢昀道,“我散散心,你回去吧。”严文卿没留下。他到底是严府长子,背着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荣辱和性命,与他见面已经极为冒险,谢昀亦不想让他被自己连累。今夜他本不想与严文卿见面。护城河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冰,似乎还能听到暗处水声潺潺。谢昀沿着护城河慢慢地走。他年少时被皇祖母压制,谢从清打压,日子过得艰难,便喜欢在护城河旁边散心。似乎走着走着,那些烦恼忧愁也都随着河水一去不复返了。他出宫的机会不多,每一次他都很珍惜。只是如今看来,都没什么用。那些烦忧沿着数年岁月绕了一大圈,又随着少时的波澜流了回来,更加沉闷而激烈地拍打心房。扑通一声,刀刃投入河水,荡起一阵淡红色的涟漪。一刀还一刀,算了结了吧?……谢昀闭了闭眼,不觉得痛快,只有疲惫铺天盖地。他一直说自己不怨,不怪,说服自己朔月就是这样的人。但哪里能真的无动于衷,哪里能真的把朔月当成陌生人?那是他孤单的生命里第一个全心全意站在他身边的人,纵然没有自保之力,但依旧固执地用脆弱的羽翼为自己遮风挡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朔月成了他的软肋。在最悲凉无助的时候他想到朔月,在最想一死了之的时候他想到朔月。如果自己不在了,朔月的处境该如何?未来的皇帝会像自己一样悉心对待他吗?如果他又沦落到从前那样该怎么办?靠着这股信念,他从太皇太后的算计里,从亲生父亲的威逼利诱里,从生母刺进自己心口的剑里,从二十年的阴谋和龌龊里、不为人齿的身世和血脉中撑了下来。甚至,一直以来,他还抱有幻想。他以为朔月有不得已的苦衷,以为朔月只是一时想岔了,已经后悔了。以为经过这一段时间,朔月会想念他,会感到悔恨和抱歉,会离开谢从澜重新走向他。是他错了。原来,你真的从来没有过一分其他的感情吗?原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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