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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帐帷纷飞,光影交错。雪腻的一双手攀紧在精壮的脊背上,鲜艳的指甲紧扣其中,时浅时深,颤栗点点。因喘得太厉害,蒸发的水汽从口中凝结到发上,贺兰香满头潮热,脸颊红透,难耐的呜咽尚未发出便又被撞碎,只从嘴里艰难挤出几个旖旎的字眼,“你快些……光儿,光儿快回来了。”
钳在她腰间的大掌赫然发紧,掌心滚烫灼在温软香肌,她好似灵魂出窍,贝齿咬上饱满朱唇,哀求一般,“别弄里面。”
帐帷蓦然一震,险些散架,摇曳的罗榻总算趋于平静,粗重与黏软的喘息交错其中,浓郁的脂粉香没能遮住暧昧腥涩,味道醒目至极,任是傻子闻到味道也知发生了什么。
贺兰香没等回神,撑起身体便将衣物披在身上,羞恼道:“最后一次了。”
谢折起身穿衣,动作利落干脆,迈出步伐时留下冷硬的一句:“由不得你。”
门开门关的声音落下,人走得快,留下的温度与气息却铺天盖地,强势不容掩盖,亦如那人历来气势。
自从生完孩子以后,贺兰香便有意与谢折拉开距离,她不主动,他便也不勉强,两个人平淡了四年,中间做的次数加起来都没这几日里随意一天总和来得多。开始时她觉得他好歹帮她将儿子留在了身边,半推半就也就随他了,但她忘了人都是会变本加厉的。
傍晚时分,正是谢光每日从宫里归家的时候,她都不敢想象,假如年幼的孩子看到这副画面,会留下多么难以磨灭的阴影。
曾互相算计过,也曾报团取暖过,甚至在谢光出生前的很多时刻,贺兰香很多时刻都会生出与谢折是“相依为命”的错觉。可如今不知怎么,闻着他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她只觉得麻烦。
擦洗完毕开窗通风,刚将衣物穿好,丫鬟便传报世子已回来。贺兰香赶忙收拾齐整好见孩子,怎料谢光来到,刚被她搂住抱了两下,这幼小的孩子便道:“孩儿方才来的路上偶遇大伯,后院独母亲一人,大伯为何事找您?”
贺兰香心跳快了一下,强颜欢笑道:“你忘了么,你大伯素日里最爱在后罩房处置公务,他哪里来找过我,分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忙完出去了。”
谢光一副恍然明了的样子,深信不疑地点点头。
贺兰香将儿子重新抱回怀中,温柔道:“你这次能回到娘身边,还多亏了你大伯,光儿长大以后要同大伯常走动,他是绝对不会害了你的,知道了吗。”
谢光:“儿子知道了。”
话音落下,谢光不由得垂下眼睫,稚嫩的脸上出现也称之为忧愁的东西,沉默了许多时刻,才重新抬头,看着贺兰香的脸道:“母亲,似乎很依靠大伯。”
贺兰香怔了下神,一时间竟揣摩不出一个四岁孩子话中用意,便佯装从容道:“你爹不在人世,娘一个弱女子,在京中无依靠,常有不便之处,自然要多劳烦你大伯关照。”
“可儿子早晚会长大,一样可以照顾娘。”
谢光皱起眉头,着急的样子,可又似乎是认为自己过于失礼,便又低下声音,“孟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是谓礼也。大伯与母亲年岁相当,又尚未娶妻,更不该与母亲走得这般近,招惹非议。”
贺兰香听完这席话,心彻底坠下去了。
她起先只觉得自己这孩子有些腼腆害羞,但终究只是个孩子。
现在看,谢光,根本就是早慧。
第
159章
“陛下已病入膏肓,却想在这时大婚立后,大郎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早春寒未过,日头仍旧格外刺眼,崔懿抬手遮着太阳,一手捋着胡子,侧耳与谢折低声说道,眼中忧虑难藏。
谢折未语,身上的衣袍经风吹动,袖口翻滚,银丝绣出的兽纹若隐若现,獠牙森冷,寒气逼人。
崔懿接着道:“王延臣是死了,可他三个儿子还活着,陛下此举,难道不是想重振琅琊王氏,以此掣肘于大郎?”
这时,谢折蓦然启唇,声音平静淡漠:“圣心不可揣摩,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你我不必多心。”
崔懿对他的回答似有些意外,但旋即便恍然大悟似的,喟叹一声,抬眼望日道:“也是,陛下若真想为大郎掣肘,不该利用王氏,该利用康乐谢氏才对。”
毕竟以后康乐谢氏的家主,是他谢折的亲儿子。
谢折眉心跳动一下,未置一词,径直往西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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