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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要拦,加上一个柳随月上蹿下跳蛮缠捣乱,纪怀故那七个傀儡妖纵然不畏生死且蛮力无穷,一时也占不到什么上风。纪怀故唇线紧抿,抱着手上的罗盘又划了两道,神神叨叨的不知要做什么。傀儡妖的动作倒是迟钝了下来,想来是他无心控制。几位负伤的小妖感觉对阵压力骤减,顿时松了口气,希望狐狸嘴上别停,多分散分散那厮的注意力。结果柳随月不停在边上高喊:“给我钱给我钱!”……哪里来的讨债鬼?!几位小妖装作充耳不闻。直到柳随月自给自足,抓着长棍朝轮替下来休息的几人那边跑去,熟稔且敏捷地向他们展示了什么叫妙手空空。一小妖捂着腰带暴跳如雷:“你不要太过分!我们的银子早在刑妖司里就被搜刮过一次了,你还来?先做正事!”狐狸酝酿到正高潮的情绪被一群互相扯裤腰带的人给生生打断,额头青筋暴突,喝道:“给她钱,她是招财金蟾的遗泽!花财消灾,越贵越好!”转眼数十道弧线相继丢向了柳随月。柳随月黑灯瞎火的不躲不避,竟也没被砸中,只是不满叫了声:“垃圾不要丢给我!”倾风见这群小喽喽们尚且招架得住,索性提着剑守在狐狸身前,以免纪怀故又从哪里掏出个宝贝或妖傀。纪怀故见她这般不识好歹,气笑道:“陈倾风,我确实不想在界南杀陈冀的徒弟,但我不是不敢!”他猛地又操纵几个傀儡进行强攻。几名小妖心知不敌,退闪间俱是有惊无险地躲过,反应不及的也被柳随月一棍救下,当即纷纷吹捧叫好:“金蟾姑奶奶厉害啊!”“不愧是三足金蛙!气泽富厚!”“小祖宗,你看得上我身上什么,凡是我能取下来的都蜕给你!”柳随月手指捏得“咔咔”作响:“……我怎么那么想打你们呢?”“都住嘴!”狐狸喝停胡闹的几人,就着先前的话题往下说:“我进到他家宝库,寻到暗门,从那幽深的走廊进去,整整一面墙全是我妖族的尸骨!”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他父子杀我妖族何止成百上千?剥他们的皮、拆他们的骨,制成法宝再来对付我妖族!凶戮残暴至此,怎么?我妖族活该死吗?白泽真是瞎了眼,亏他自诩通晓万物,竟不识尔等真面目,还帮你们坐镇刑妖司!”纪怀故这人虽不良善,也不在意一只狐妖对自己作何评价,但听完狐狸的控诉却急赤白脸地跳了起来,似是不堪忍受,也学狐狸那般粗鄙地骂出了声:“你放屁!”狐狸高抬右手,直直指向他的鼻子,唾沫星子飞溅,当下胸不疼了血也不吐了:“你敢说不是?!你这窝囊废!”二人之间隔了一群乱斗的妖怪,彼此瞪视的目光被他们挡得时断时续。纪怀故提着剑当场就想过去砍了狐狸,但被几名侍卫死死拦住,只能焦躁地左右走动。“那是我纪氏留传下来的宝库,自我懂事起里面就摆满了各式法宝!说明是我祖上英勇,世代英烈!”“扯了块遮羞布就真以为无人知晓你纪氏是什么来路?”狐狸反唇相讥,“这只能说明你祖宗一直造杀孽!”“是他们该杀!妖族杀我人族的还少吗?”“我妖族死得就少吗?是你人族祖宗先不讲道义直接斩了龙脉,把我妖族大半都困死在了那种山荒水凉的地方!凭什么要我妖族去忍受龙脉的戾气?这都几百年了,我妖族有心怀仇怨难道不应该?!”“我人族被困死在里面的可比你妖族多!当年迫不得己行此下策,可也保全了妖族的火种!”“更说明你人族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柳望松虚掩着唇干咳一声,吵得正兴的二人都未作理会。倾风听得也烦了,剑光往狐狸脸上一扫,淡声道:“住嘴。”狐狸睁大眼睛,受伤道:“你不骂他你骂我?”……你不要太离谱。柳望松终于寻到空隙,插了一句:“留在人境的妖族本就不多,大半都被刑妖司登记在册,若是那么多小妖无故失踪,刑妖司早该有所察觉,纵然先生有百般顾虑,也断不可能容忍朝廷这般凌虐妖族。你看见的那些法宝,多半是十五年前妖族越界攻伐时,他父亲在战场上拾捡来的。一部分上交刑妖司,一部分用以私藏。”狐狸懵住了,积攒了满肚子的脏话一时出不了口。纪怀故也是第一次知道,错过了这反驳的绝佳机会。场面变得非常尴尬。柳望松替他找补了句:“应当也有新的。譬如万生三相镜。”狐狸腹稿被打乱,险些被带偏了思路,坐在地上,狠狠咬牙:“必然是有新的!一些尸骨上的血肉都还未干透!而且他们敢炼那么多妖傀,那么妖又是从何处掠来?炼妖的邪术何其残忍?断其骨,伤其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小子心肠狠绝,怎么不试试自己被人炼成傀儡是什么感受!”一位小妖插嘴道:“虽说只有刑妖司能缉拿妖,但是他纪氏的兵,以事急从权为由活活将投降的妖族打死,不过是老手段而已!你们刑妖司难道愿意为了区区一个犯罪的小妖,跟朝廷翻脸吗?我等虽是被这狐狸从刑妖司里掠出来的,但陪他来此复仇是心甘情愿!”
柳随月:“打死了妖,是要受罚的!我刑妖司没有放纵此事!”小妖:“是受罚,推说是不懂规矩的小兵一人所为,将他送到边远小城关押一段时日,改名换姓就给放出来了!何曾悔过!你刑妖司官署数量稀少,能管得了所有地方?”柳随月与他同仇敌忾:“岂有此理!”袁明望向纪怀故,握拳在掌心一捶,随即闷声不吭地朝对方攻了过去,纪怀故知道事已定局,多说无用,专心驱使手中罗盘,听见风声靠近时耳朵动了动,四名护卫离开他上前缠住。另外一只妖直接扯开衣领,露出自己胸膛。他右半边脸上全是狰狞的疮疤,那道伤口顺着脖颈一路向下,至于胸口,竟无一处皮肤完好。有的地方看着像刀伤,有的地方又像是被利器活活剐去。()即便是几人见惯了风雨,一眼瞧见仍是觉得触目惊心。柳随月更是忍不住抽了口气,眉头皱到一起。?本作者退戈提醒您最全的《社稷山河剑》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蛇妖本就狭细上斜的眼睛瞥向远处,更显阴冷:“我从未害人性命,是纪怀故派人进深山将我打伤带出,锁在地牢之中,每日剥我的皮、取我的血,用以制药。若非狐狸恰巧去王府寻宝,我如今焉有命在?纪怀故此人对妖族没有半分怜悯之心,恨不能赶尽杀绝!他做过的祸事,我一桩桩一件件皆可道来,你刑妖司既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此事你们管不管?!”柳随月想答,可她位卑人微,替不了刑妖司说话。倾风思忖片晌,说:“我不算是刑妖司的人,此事还真应不了你们。这样,你们要杀他,我不管。他要杀你们,我管。”柳望松眼里一贯的浅淡笑意不见了,余下两分凝重,说:“我管。”“你管得了吗?”蛇妖嗤笑,“你们刑妖司做事束手束脚,我妖族自己报仇。冤债有主,你们不插手,我也不与你们为难!”几人话密得好似在对簿公堂,可现场局势未随之趋向明朗,反是越加混乱。袁明独自与四名侍卫缠斗。小妖与傀儡们分散各处艰难周旋。柳望松、倾风、纪怀故三人立于三个方位。黑暗中眼神游散,从彼此模糊的面容上掠过。纪怀故伸手从腰间摸出两个贴着符箓的瓷瓶,砸碎在地,竟又唤出两只更为强大的妖傀。倾风长剑再次抬起,活动了一下脖颈,纵身朝着那两妖傀冲去。“何况,即便这些都可按下不表。”狐狸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低笑了声,对着倾风道,“陈倾风,我要是你,定将他千刀万剐、杀而后快!”狐狸身后的女人惊慌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制止。光色昏沉中她的五官皆模糊,唯有蕴在眼眶里的那点水花最清晰。狐狸偏了下脸,干脆不回头,鼓着胸膛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吗?”倾风方才就觉得奇怪,狐狸领了一帮小弟过来寻仇,为何身后还要带一个残疾的姑娘。“她是你们陈氏的人!是你们陈氏的遗孤!”这人似是纪怀故的大忌,他嘶吼道:“狐狸!你想所有人都死吗?”狐狸:“纪怀故觊觎‘蜉蝣’的强大之处,在京城各地以官府的名义,假意安置陈氏遗孤,给他们送钱送粮,凡发现有资质过人的小辈,就将他们请到京城。”纪怀故:“陈倾风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是现在走,我放你一条生路!”二人说话的声音重叠着响起,纪怀故喊得更为响亮,试图压制,而狐狸却渐渐转向低沉。倾风一腿踹开身侧的傀儡,心不在此,力道失控略有些重。那妖傀横飞出十多米远才停下,倒地后没再起来。另外一只被她单手按着后背定在原地。她深深看了眼狐狸身后的女人,听见她低声的抽噎混在少年铿锵的字句里,被萧瑟的秋风送进诸人耳朵。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想必连你都不知道吧?寻常的遗泽‘蜉蝣’,是以寿命换实力,可在万千蜉蝣之中,偶会出现天资极为优越的一人,可以领悟真正的天地之力——逆转自身一寸光阴,甚至能起死回生!更奇怪的是,十五年前大灾之后,白泽重伤之后,陈氏遗孤袭承的遗泽再无‘蜉蝣’。”纪怀故:“狐狸——!你以为我不敢杀她吗?你告诉她,她也要死!”狐狸抓起女人的手臂,侧过身体,好叫倾风能看清楚一些:“纪怀故从陈氏遗孤里挑选对象,愚钝些的可以逃过一劫,好吃好喝地供着。如她这般能迅速修习出其它大妖遗泽的,就被他抓回密牢,毁去根基,再不停往她身上灌输白泽的妖力,看能否逼她领悟‘蜉蝣’。可恨这姑娘对他深信不疑,甚至还曾心怀感激,死到临头了才明白自己是进了狼窝!”倾风顿在原地,跟块石头似地入了定。柳望松问:“他为何要如此?”“因为陈倾风活着出了妖域!因为陈冀七剑‘蜉蝣’而未亡!”狐妖说,“因为纪怀故觉得,蜉蝣的本质或与白泽的伟力有关,与天道的真理有关。凭什么只有他陈氏的兵将可以领悟‘蜉蝣’?他要知道陈氏血脉的秘密,他想给自己也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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