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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浓想了想,许是心生的愤怒盖过了原始的恐惧,她衣领内的滑嫩喉骨费力地发出几声破碎音节:“他、不是、小病痨子。”
傅秋生愣了少许,下意识想去拿手边的茶,结果忘了是药,被苦涩的气味熏染得回过神,才搁下杯,苍白的手腕还撑在桌旁。
他正眼仔细地打量着姜浓,见她人透不过气却有话说,门外又被锁着也逃不走。
静几秒后,傅秋生走到地毯上,撕扯开了缠住她的胶带。
姜浓脸颊皮肤很白净,被黏了许久,一扯就带着股刺痛,这不是让她眼睛酸胀的原因,没了禁锢,唇发抖着说:“你们是,是傅青淮血脉相连的亲人,年长他二十余,却可恶联手欺负他一个,反而还要怪他的出生,抢走了不该抢的?”
傅秋生活到这把岁数,倒是不至于被小丫头片子几句话就气倒,他看着姜浓瞬间变成泪人,是替傅青淮抱不平,手掌扶着右膝盖,笑了笑问她:“我那三弟,有跟你说过他生母么?”
姜浓那泪珠还摇摇欲坠地挂在眼睫毛上,表情茫然,显然是不知内情。
傅秋生蹲久了就没什么力气,有点晃站起身,先走到就近的椅子落座,这回终于能如愿喝口冷茶,缓下喉咙的痒意才说:“那女人长得跟画里的嫦娥天仙一样,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做了我父亲第二任小妻子,她基因不错,你瞧傅青淮那相貌,傅家哪个能越过他去?”
姜浓沉默了,仿佛魂在体外,只是听着。
“替傅家生个继承人,是她心甘情愿的,只是这深宅大院哪有她想的简单,从怀胎起,我们就没想让青淮平安落地,若是生不下来也就皆大欢喜了,可惜——”傅秋生回忆着往事,时而低而压抑地咳嗽几声:“可惜我那三弟命大。”
命大,仿佛天生被傅家的列祖列宗庇佑着。
无论是绑架下药,把他往小药罐子体质毒,都弄不死。
傅秋生病前,也是真的心狠手辣了。
他让傅青淮喝了整整十年的浓稠苦药,未曾想到,有一日他也得到报应,每日都得要这药续着半条命……
喉咙含着血丝停顿了几许,用茶来冲淡,才把下句跟姜浓说完:“三弟妹,他生来就是来抢我和锦明的东西,你说,我兄弟二人能不恨么?”
姜浓浅红色的唇轻动,有点恍惚:“傅青淮知道他生母——”
“知道。”傅秋生明白她要问什么:“一开始那女人拿了钱走了,青淮是要找的,大概在十年前吧,锦明故意透露点消息给他,他就冒着十年难遇的暴风雨去找,怕错过一时片刻就找不到了,结果险些死在了外头,后来知道了自己出生的真相,就没再找了。”
谈起往事,傅秋生没有去管姜浓越发苍白的脸色,倒是有些叹息:“这步棋走错了啊。”
傅青淮被真相打醒,不再到处寻找亲生母亲,便一心往那家主之位去了。
父亲隔山坐看他兄弟三人斗得你死我活,是在拿他跟傅锦明去磨炼傅青淮,临了,毫无半点父慈之情,就算是咽气了,都还在为傅家的将来做谋划。
傅秋生说:“我父亲幸而九十大寿就早逝了,否则三弟妹想嫁进来,得吃点苦头。”
姜浓身为晚辈,不好评价上一任家主的过错得失。
她脑海中全部被傅秋生说的往事塞满,呼吸有些堵塞,也不知过去多久,感觉窗外的日光沉了一些,再抬眼看坐在红木椅子上的傅秋生,他要淡定许些,靠着坐,看着屏风上的绣纹丹顶鹤。
香炉熄灭了,丝丝的浓郁檀香也散尽。
门外响起过动静,是林家怕得罪死了傅青淮,当初连夜商量对策后把女儿送到傅家的林不语,她算是正儿八经的傅二太太了。
来院子没人阻止,但是进屋就未必了。
林不语是想打听一下姜浓在不在这里,结果被三言两语就敷衍了出去。
窗外彻底没了明媚的日光,摆放在墙壁的时钟一圈圈地转动,指向六点过半。
傅秋生还一动不动地坐在红木椅子上,消瘦的脸孔浸在暗光里,像极了将死之人。
姜浓跪坐在地毯上,感觉到一股凉意莫名的从腕间弥漫上来,这时,安静的门外又响起了动静,还是林不语,她被拦着,只能提高音量喊着傅秋生的名字。
求他出院子,说是傅青淮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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