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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载着老板的时候,一向以平稳为主,得了指令后,立刻释放自我似的,给了一脚地板油。
如此一番快速赶路,司机硬是在半个小时内把车停在了画室门口。
霍誉舟理了理西装,稍稍平稳了一下呼吸,推门进去,于是便见江月影在光影缭乱的角落,拿着油画笔在巨幅画布上信手涂抹,一改平日的温婉模样,发丝微乱,眼神灼热,有着一种不可被掌控的野性。
霍誉舟怔了一下,推门的动作力道有些大,伴随着“卡啦”一声,江月影停止了动作,向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在看清他之后,几乎是瞬间从那个状态抽离出来,而露出了害怕被别人窥视另一种自我的、惶恐的表情。
江月影的语气都僵硬了几分:“你……怎么会在这?”
霍誉舟只是直直地看着江月影,并不隐藏自己的征服欲,和他的叹息:“突然发觉,原来自己也会在赛车以外的地方,对自己的眼睛感到可惜。”
她是个把自己的野性都隐藏在画里的超现实主义画家,但他只是个对色彩感知存在偏差的色弱者……的确是,很可惜。
江月影没想到霍誉舟会这么说,别过头去又在画布上添了一笔:“在你的眼睛里,我的画会不会看起来更奇怪?”
霍誉舟想了想说:“奇怪在我这并没有等级,乍一看挺奇怪和仔细瞧觉得奇怪都是奇怪,没有谁比谁更奇怪这一说。”
“但也还是奇怪是么?”江月影手里的笔不自觉地落下地有些重。
霍誉舟这才发觉她难得地钻了牛角尖,而自己掉进了难以自拔的言语陷阱。
这位在商业上游刃有余的总裁,颇有无奈地摊了摊手:“你觉得我一个色弱,在进门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里,能品鉴出来画到底奇不奇怪吗?”
他没有一丝附庸风雅的意思,直白地说:“我根本就没怎么看画,只是在看你。”
*
何勉到驰测工作室的时候,彼时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因为工作室的工作性质比较特别,经常有人出去外采,工位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何勉没看到顾堇堇,随便逮了一个人问:“你们节目导演呢?”
被他问话的是工作室的剪辑,他虽然没跟何勉打过照面,但天天处理对方的影像素材,还是认得何勉的。
剪辑小哥见是他,挠了挠头说:“顾PD就才刚走了有两三分钟吧,具体去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如果说她今天并不在这里也就罢,人明明刚才还在,因为迟了几步就这样错过,带来的焦躁是前一种情况远不能比的。
何勉皱着眉正要出去找,在门口处碰见了林珊,林珊见他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似的试探着问:“来找人的吗?”
何勉颔首,言简意赅:“她呢?”
那个“她”指代的是谁,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
林珊指了指走廊另一头说:“她从那边的电梯下去了,说是今天要上医院复诊。”
何勉匆匆道了声谢,大步流星地跑向电梯,然而那道电梯已经重新上行,顾堇堇显然已经不在写字楼内了。
何勉不至于傻到做跑楼梯追这样的事,直接下楼回到车上,开去了医院。
翎市这样的大都市,路面上时不时会堵车,被车流塞在马路中间时候,何勉第一次地觉得,车这个东西也不总是方便的。
乘坐地铁的顾堇堇就没有堵车这样的烦恼,按时抵达了医院。
她这些天比较忙,心思也有点乱,一直把自己的药全都吃完才想起该挂号复诊,但当时陆时清本周的号都已经空了。
陆时清因为还要兼顾学术研究,每周只坐诊两次,并不是一直在门诊科室,知道她没挂上号,他便稍加通融了些,让她在临近下班的时候过来,她这才得以顺利复诊。
陆时清问过她的症状,又仔细地给她听过诊,熟稔地在电脑上开了处方:“剂量减半,再巩固两周就可以停药了。”
“谢谢陆医生。”顾堇堇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的近况,“我最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恢复,今天看到你的时候,还想起以前我们就在医院见过几次的。”
陆时清温声笑道:“是么,这是好事,说明你记忆功能紊乱的症状在不断好转。最近还有吃天麻鱼头么?”
顾堇堇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工作有点忙,没太顾得上煮。”
“适当吃一些还是有益的。”陆时清说,“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吃一次补充脑力,出国之后就很少再吃,有时也会怀念这一口。”
说话间,陆时清曲着长指,脱去了那身显得斯文又禁欲的医生制服,露出了里面的银灰色夹克和蓝色衬衫,随着这个动作完成,存在于医生和病人的距离感也一应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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