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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璎的信确实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焦躁,但那也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思念并没有得到满足,他依旧是在魂牵梦绕中辗转反侧。然后在这样的煎熬中翻身起床,又看了一遍信。
梁璎的信大多是在说文杞,这次称赞自己的话也变得少了,魏琰将那与自己有关的寥寥几句反复琢磨,最后定格在体恤民情上。
他看向那个只有自己痛苦到极致时才会出现的幻影。
“我是体恤民情吗?”他问。
那个幻影当然不会回答他。
他又继续喃喃自语:“体恤民情总不能在宫里体恤的对吧?”
说这话的时候,魏琰握紧了手,心底已经默默下了决定。
周淮林这次回来是提前报了信的,所以一到府中,就看到了抱着孩子在等他的梁璎。
“岁暖。”他在不远处就出于父亲的本能开始叫女儿的名字了。
然而梁岁暖果真是已经不认识他了,再加上平日里她听到的大家叫她,都是夹着声音极尽温柔,什么时候也没听过这么严肃正经的语调,于是转头就看向自己的娘亲不理人了。
梁璎失笑。
男人已经走过来了,她抬头看过去,四目相对之时,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分离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
“我回来了。”周怀里低声道,说着弯下腰。
懂他意思的梁璎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
原本只是久别重逢的招呼的,只是她忽然又想起岁暖最近是个小学人精,于是眼睛看向睁着好奇大眼睛的女儿,在淮林脸上又落下了一吻。
在她的几番示范下,小家伙终于动了,只是不是学梁璎,而是小手掌呼到了父亲的脸上,另一只小手还伸着去拽父亲新修的胡子。
小孩子手没轻没重得很,梁璎怕把周淮林抓疼了,赶紧抓住了岁暖的手。
然而周淮林却显得无所谓,反而顺势就将小家伙抱了过去。
“几月不见,胆子倒是见长。”他看着怀里的女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以前见了我就哭,现在倒是都敢扯我的胡子了。”
他宽厚的手掌却用着最轻柔的力道抱着小家伙,那双凌厉的眼眸中这会儿却盛满了对女儿的爱。
不知道是因为感知到了男人对自己的善意,还是因为对这个几个月前夜夜哄着自己入睡的怀抱尚有记忆,岁暖居然没有哭闹,反而趴在了父亲的肩头看自己的母亲。
这可真是稀奇,梁璎知道她有多认生,在心里感叹着。
“怎么留了胡子?”她问。
“不是你说留了以后岁暖就不会怕我了嘛。”
梁璎没有做声。
两人走了一段,男人却又拿眼神瞥她,像是忍了又忍,没忍住问她:“好看吗?”
梁璎原本还想再逗他两句的,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他沉不住气的模样忍住不笑,就只能挽住他的胳膊靠上去,那抬头时亮晶晶的双眼已经不需要回答,就足以让周淮林知道答案了。
她果然会喜欢呢。
自己也很喜欢,喜欢妻女在身边时,无法言喻的安定感。
次月之时,文杞听到了皇帝即将南下巡视各州的消息。
他听到的时候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心情。
难怪他就说父皇最近过于安静了,每日像是发了疯似得在御书房里不眠不休,每日加急般地处理各种政务,原来是在做这样的准备。
他马上去找了魏琰。
文杞是在寝宫里找到魏琰的,之前魏琰南巡的消息藏得很好,文杞知道的这会儿已经临近出发了,所以魏琰也没有再忙着公务了,他正在一堆金银珠宝中挑选着什么。文杞甚至能从他的眼里窥见几分愉悦。
“父皇近日真是辛苦了。”
“嗯?”魏琰见他像是来找茬的,冷不防先冒出来这么一句,还愣了愣。
“父皇连日批阅奏折,这是连梳洗都顾不上了吧?”
魏琰摸了摸自己下巴处的胡子,他听出了文杞是在故意说的,可他也没有被戳破的恼怒。
这胡子确实说他故意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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