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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身扎在柳碧寒的胸前嚎淘大哭,用力地捶着他的胸与肩,这是我第二次大哭,也是第二次在他的怀里哭,我恨他,可我也知道这并不怪他。柳碧寒紧紧地拥着我,似是生怕我就此消失了一般,几乎令我喘不过气来,他用下巴抵住我的头顶,低低地道:“那光,已经消逝了,你赶不上它的。”——原来,他也看到了……用尽了力气的我在柳碧寒紧紧的怀抱里失去了意识,最后一声听到的,是他埋首在我耳边沉沉的一句话:“我不会放开你。”转变肩膀好疼……我皱了皱眉,睁开眼。天青色的帐子,天青色的被褥,如此的熟悉,是柳碧寒的床。“醒了?”柳碧寒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偏头看去,见他长发披着,着了一袭玄衣,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微倾了身子望我。“碧暖怎样了?”我哑着嗓子问。“已经无碍了,呛了水,着了些凉,休息一两天便好。”柳碧寒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不习惯他这样略带温柔的举动,我一翻身坐起来:“我没事了。”才要下床,却发现身上的衣服被人给换掉了,只着了中衣。“谁替我换的衣服?”我惊问,若是府里的丫头嬷嬷替我换的,那岂不是人人都该知道我是个女儿身了?倘若被柳碧暖知道,不晓得又会生出什么事来!“我。”柳碧寒淡淡道。“你?你!”我又羞又气,揪着自己的衣领直哆嗦。柳碧寒不搭理我这一茬,沉沉道:“你的肩伤再度着了凉水,郁结了寒气,只怕以后会落下病根。从今日起,不必你再伺候我,每日只需多晒太阳,由府内大夫替你针灸,我自会令人去替你寻觅根治良药。”难怪我的肩疼得厉害,这次想必更严重了。屁股上的伤虽也疼,但跟肩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正不知要说些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禀道:“少主,盛少庄主请见。”柳碧寒低声对我道:“躺好。”我只得依言躺下,他起身将两侧的帐子落了下来,而后才道:“有请。”接着是门开声,盛南天走了进来,二人互相见过礼,盛南天方道:“那位小哥可好些了?”柳碧寒淡淡道:“有劳盛兄挂心,已无大碍。”盛南天道:“我方才听府中大夫说,这位小哥的肩部受过伤,经此次冷水一激,只怕要落下个风寒症,不知可有化解之道?”柳碧寒道:“大夫说用针灸拔寒只怕治标不治本,若想痊愈,必得将一味难得药引加入袪寒药中方可,然而此药引天下难找,只怕不易寻得。”“哦?不知是味什么药引?”盛南天奇道。“火莲。”柳碧寒道,“此花生于极热之地,身含辛辣热毒,犹为难得。”盛南天笑道:“巧了!早年家父出外寻游,碰巧就得了这么一朵火莲!如今就在我府中收着呢!不妨用来医治这位小哥的伤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柳碧寒道:“如此珍惜草药,让盛老庄主舍与在下,只怕不妥。”盛南天笑道:“有何不妥?!药本就是用来医人的!且一次也用不了一朵,只需取花瓣一片足矣。只不过……那火莲必须存放下高温之下,家父一直令人将其放置于一间密封石室内,着人日夜不停地添柴烧炉方才保持新鲜。这药不能离了那石室,否则三日内必枯。恐怕……这位小哥得亲自与在下回一趟盛庄了。”柳碧寒没有吱声,想是在沉思,半晌方道:“便是与盛兄同去,也须待他身体痊愈方才能起身。多谢盛兄盛情,这几日暂且先令他休养,待身体无碍再议取药事宜不迟。”“便依柳兄所言,”盛南天道,“如此,小弟便不打扰了,才刚去过大小姐处问安,说大小姐也已无碍,那小弟便先回南院去了。”“多谢盛兄,请。”柳碧寒将盛南天送出房外,不多时便回身进屋,重新替我掀开帐子。“饿了么?”他坐回椅子上问道。“嗯。”我坐起身点点头,“我睡了多长时间?”“一昼夜了。”柳碧寒道,起身去桌边端来一碗粥,“还未凉,先喝些,我去叫厨房做些点心来。”一昼夜?说明现在又是晚上了。我连忙扯住他的袖子:“不用,大晚上的,我也吃不了多少,别惊动其他人了。”说着抢过他手中的粥碗,三口两口喝了个精光,然后递还给他,“ok,饱了!”柳碧寒放下粥碗,道:“今晚你便睡在这里。”“那你呢?”我惶惶地问。“我坐在这儿。”柳碧寒坐回椅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不,不用!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回自己的房间去睡!”我挣扎着起来就要迈下床去。“莫逼我也睡上床去守着你!”柳碧寒沉下脸冷冷道。这个家伙向来说一不二,吓得我只好又钻回被窝。“那个……我不想你因为我这点儿肩伤就欠盛家个人情,”我想起刚才的事,道:“什么火莲不火莲的,这么稀有的东西,只怕给我看病的大夫都没有见过,到底能不能治还不一定,何苦凭白无故欠他人情呢?风寒嘛!多吃几块姜就没事了!再说,如果你欠了他这情儿,他说不定会拿联盟来找你说事儿,到时候你就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柳碧寒定定地望着我,道:“你怎知我不想同他联盟呢?”我心说坏了,一冲动把不该说的话给说出来了,盛柳联盟不是我所盼望的吗?刚才怎么还阻止起来了呢!忙道:“我只是猜测而已,这盛家财大业大,联盟是件好事,可是你迟迟没有答应,那肯定就是不想了呗!”“那么,依你看,究竟是联盟的好,还是不联盟的好?”柳碧寒慢慢地问向我。咦?这种事他为什么要问我呢?有何用意么?我挠了挠头,装作不太懂地道:“当然是联盟的好啊,一个是做木制品生意的,一个是做布制品生意的,都是财大业大,一联起手来岂不是所向披糜吗?”柳碧寒望了我半晌,道:“就依你。”啊?不会吧?!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容易?我还想费尽心思地促成这两家的联盟,怎么、怎么随便一说就达到了目的了呢?“不、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啊!你可别这么随便就下决定!这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可别怪在我头上啊!”我有点不敢相信地欲擒故纵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呢?”柳碧寒望着我慢慢问着。“我、我哪儿知道!”我装不懂地道,“反正联不联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别让我出主意!将来屎盆子也别想往我头上扣!”柳碧寒鼻子里哼地一声哧笑,起身吹灭桌上烛台,窗外月光洒在屋内,莹莹如水。他仍坐回椅子上,合了眼道:“睡罢。”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现在哪儿还能睡得着呢?!加上心里思绪万千,更是碾转反侧,坐卧不宁。昨夜在湖中被柳碧寒吻的情形浮现在脑海里,心里一阵的不安。他的心我再迟钝也已看得明白,这是我最怕发生的事,朝夕相处这么些日子,说不生情那是假的,但是这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我却说不清楚……许是友情?我与他年龄差不了几岁,虽然每日吵吵闹闹,但也毫无嫌隙,吵闹反而像是一种催化剂,令我们两各自的优缺点加速相融。又许是兄妹之情?他对柳碧暖虽严厉但维护的兄长形象深入我心,总能令我想起在现代的亲哥哥来,也无怪乎我两次都毫无避讳地趴进他的怀中大哭,潜意识中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渴望能得到一份宠溺的亲情。再或许……是爱情?不,不可能。虽然我总在怀疑云悠远,但是我的心……已经先入为主的许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柳碧寒不能对我动情,动情的后果只能是自伤其身。我与他,必须得拉开距离,否则伤的便是三个人!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忽然被柳碧寒的大手握住,听他低声问道:“在想些什么?”“想……想我哥哥。”我挣脱他的手,身子往床里躺了躺。“他,在中原?”柳碧寒低低地问。“……在我的家乡。”我说。“……在那湖中的光里么?”柳碧寒忽然这么问。我一惊,我想他似乎意识到了我来历的不寻常,然而这种事情是无法对古人讲个透彻的,只好模糊地“嗯”了一声。“是你的亲哥哥么?”他又问。“是,亲哥哥。他对我,就像你对碧暖一样,既严厉又宠得离谱。小的时候我调皮捣蛋,有一次用竹竿子捅蚂蜂窝,哥哥看见了跑过来打我的屁股,狠狠地骂了我一通,结果那些蚂蜂嗡地一下子全飞了出来,铺天盖地的就向我们扑过来,哥哥拉着我使劲地跑,可是我们人小腿短,压根儿就跑不过蚂蜂,哥哥就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将我紧紧包住,他自己则抱着我,用身体替我挡着蚂蜂的攻击,结果,他被蛰了一身的包,我却一点事都没有,因为蚂蜂刺上有毒,哥哥险些因此丢了性命,在医院里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有没有事……他还说,下次他要亲自从蜂窝里偷蜂蜜来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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