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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李明宇强硬地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这儿掰,接着脖子一伸,如同一只灵活的乌龟,率先叼下他筷子上的羊肉送进嘴里,殊不知这一举动与隔壁的小情侣无异,就像在要求对方给自己喂菜。
“我不是给你点了一大盆粥吗?”他指了指杜以泽面前的盆子。
“你当我是饭桶吗?”
“我这是为你的健康考虑。”说话的工夫,李明宇已经喝水似的干完了一整瓶啤酒,他本来还想问问杜以泽春节都怎么过的,但基于他们俩的上一段对话,他推测杜以泽根本不过春节。
人怎么能不过春节呢?这可是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节日,是阖家团聚的日子。李明宇虽然没有回去的地,但往往都是跟几个同样不回家的小弟们一口气喝到天明,然后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地走在被熹微照耀的人行道上。
可怜的杜以泽,生活里似乎只有求生这一项指标。他得想想法子,也让他高兴起来。
“你记得咱俩上一次坐在苍蝇馆子里吃饭是什么时候吗?”
杜以泽摇头,“你记得?”
“你个没良心的。我去你学校找你,庆祝你拿到铁饭碗,你忘了?”
当时聊了什么内容,问过什么话题,其实李明宇都记不太清楚了,但他记得那是他们少年时代的最后一起见面。时隔多年,谁能想到他们俩能再一次坐在某条不知名小巷的苍蝇馆子里吹瓶子呢?——尽管是他单方面在吹。
大家都说时过镜迁,物是人非,李明宇却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太阳依旧东升西落,脚下的水泥地永远都湿漉漉的,天气一如既往得沉闷,但杜以泽却离自己更近了,这可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场景。
透过些微失真的视线,他冲杜以泽勾了勾手,接着降低声调,像在说小秘密。
“我可从来没跟男人谈过。”
杜以泽笑着答,“那我真是荣幸之至。”
“我一直以为,我跟那北方的电线杆子一样直……”他双目圆瞪,“你说我这是为啥?”
杜以泽拍了拍自己的脸,“还不是多亏了我这张脸?”
“不!”李明宇突然义正言辞地挥了下胳膊,“我可没这么肤浅。”
“你原来可说过自己只是颜控。”
李明宇听得头顶直冒问号,“我还说过这话?”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了,哪能说出来呢?他试图辩解,“我要是真说过这话,那也只针对普通大众。”
“那我呢?我算好看一点的’大众’?”
李明宇杏仁般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似乎没想出什么词儿来,最后只是说,“你是特别的’大众’。”
天色漆黑,游人却不减反增。一打啤酒下肚之后,李明宇兴高采烈地谈起自己的恋爱史,掰着指头给杜以泽诉说哪个胸大,哪个屁股最翘,以及手感如何如何。杜以泽趁着他分神的空档往火锅里涮肉,神情自若地往嘴里送。李明宇全然沉浸在五光十色的回忆中,最后竟然都没发现自己面前少了两盘肉。
回去的路上,他将杜以泽往路边挤,自己走在外侧,试图用自己的身躯将他与路上拥挤的人流隔绝开。路本就窄,有些店门口排着蜈蚣样的弯曲长队,一下占掉道路宽度一半,只有绕开队伍才能继续前行。就在他们往街道中央走,试图绕开队伍时,一名身穿黑色羽绒服的男子用手肘顶开李明宇,好抢占逐渐增长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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