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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没病,却每天强迫她喝一碗药,眼见就要撑不下去,十岁的施娘用像极了短命鬼父亲的表情告诉她,她们必须逃。
往哪里逃?
去京师找外祖家。
闽州之外,千里迢迢,她害怕。
她长于国公府后嫁于林知川,根本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走。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
十岁的孩子都能讲出这种话,她一个大人还有啥好说的。
只能说命大运气好,娘俩一路没遇到真正的坏人。
进京后施娘的身体就坏了,高烧不退,送医馆都没人收治,只会委婉的建议她准备后事。
江氏花二十五两纹银的高价,求爷爷告奶奶勉强打动一位老郎中。
自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施娘性格大变,旁人一般看不出,朝夕相处的魏阅音隐隐发觉,刚开始有点害怕,后来发现她不仅外貌就连性格也越来越酷似林知川,她便睁一眼闭一只眼,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当年林知川遭遇匪祸,同行十五人无一生还。
衙门废了好大力气,历经数月,才从涯底搜集到一堆破烂的血衣,至于受害者血肉早被鸟兽啃食殆尽,连尸骨都拼凑不齐。
既然分不清谁是谁,最后只能一把火烧成灰,分成十五份安葬。
说好到了乾州便遣人接母女二人一家团聚的,还发誓再也不纳姨娘,守着魏阅音好好过日子,眨眼变成了天人永隔。
林知川走的时候带了满满五大箱,其中大量诗词歌赋少量笔墨纸砚,还有一部分恩师同砚同僚来往的书信。
这也造成他死后留给母女二人念想的遗物所剩无几。
仅有的三本杂谈游记,不知被林施微翻过多少遍。
前世它们被魏阅音不小心烧毁,此生林施微提前收好,才得以读到了完整版。
“这些都是父亲入仕后写的吗?”
“嗯,入仕前的没留下。”
林施微小心翼翼的翻着脆弱的纸张。
前世魏令则没去白鹤书院,一直在京师,时常回府偷偷与她见面。
两人躲在书房一同习字读书,休憩之时常聊同砚趣事。魏令则的同砚自然也都身份非凡,那些趣事就像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盘根错节。
犹记魏令则提起父亲乃谢春山辞官后收的学生之一,当时尚无功名的他便是靠谢春山学生之名得以迎娶国公府的小姐。
白鹤书院谢春山,两朝帝师,博古通今淡泊名利,为天下文人之表率,她的父亲林知川是谢春山的第四个学生,第五个是魏令嘉,大周最年轻的状元。
她从未见过魏令嘉,但是听到这三个字会本能的肃然起敬,只知这位表哥年约二十来岁,已是朝中正三品大员,圣恩正隆。
坊间夸张的描述当今圣上称小魏大人为嘉卿,还曾放言朕如玉,卿如棋,雄图天下,共谱华章。
林施微从游记后半册推断父亲当年在白鹤书院并不合群,提及旁人大多一笔带过,但在最后几章连续提及容善,甚至不吝溢美之词。
若非魏令则,可能她这辈子都不知道容善是谁。
嘉表哥,魏令嘉,字容善。
原来如此。
她好像明白当年国公府收留庇护自己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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