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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弥音很难想象那个凌晨她是怎么在市医院的急诊大厅忙得晕头转向的,一边是挂号,之后又要去诊室门口等着排队,看诊完之后她去买药缴费,还排错了几次窗口,回来后司熏才得以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挂上了水。
她想,还是私人医生更方便些。
一晚上的忙碌让周弥音喘不过气来,但没在关键的事上出错已是难得,直到暂时尘埃落定,她只用等着司熏输完三瓶药水,再观察后续的情况。
周弥音突然卸下力来,脸色苍白得让护士递来一杯温热的水。
她的眼里映出点滴不停连续坠落的输液袋,想了想还是调慢了输液的速度,帮司熏把扎针的手小心翼翼地放进她用被子窝出来的一块区域里。
因为是急诊室,条件不太好,窗户缝隙还漏着风,病房里实在冷得让人忍受不了,比街道上好不了太多,她伸手触碰到司熏的时候才猛然惊觉她手指的温度低到一时间感受不到司熏的温度,这才没扭捏,将手缩在被子下暖和了一会。
“妹妹,你好心疼你男朋友。”实习坐班的护士很年轻,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下来不禁开口说道。
周弥音脸色一僵,背对着护士没有言语,只能在心里苦笑着。
护士以为她在害羞,笑了笑后又抱着看诊表出门了:“没水了到隔壁叫我啊,我来换。”
不能空闲下来的,之前的忙碌和担忧让她感受不到身心的痛,如今放松缓和下来,密密麻麻的痛楚像一张网朝她盖过来,她伸手摸了摸眼下,感受到眼睛的酸涩,越是流泪欲望凶狠越是睁大双眼。
幸好没哭。她安慰着自己。
外套里的手机振动了一声,她怔楞了一会,随即很快掏出来,是家政阿姨给她发的消息,和她说合约在这个月中就结束了,行李大部分已经帮她收好。
在期待什么呢?
她活动着僵硬的手指,给阿姨回了个好。
一阵忙下来已经六点四十几,如果这个急诊室病房有窗户的话,可能已经能看见天微微有亮的迹象了。
周弥音突然想起来今天要去教务处处理学籍的事情,她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没有接通。
贺老师可能还在去学校的路上,过了一会才给她回拨过来,问:“我现在把车停在路边,你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老师……我生病了,今天可以请一个假吗?”她的声音沙哑,是不用证明就能听出的身体抱恙,而且听上去情绪也不太好,但她还是补充说:“下午一点我就过来。”
“我知道了,学籍我一会帮你办好给你寄回家里吧,注意休息。”他语气并没有往常那么冰冷,而是多了几分关切,这让周弥音不禁哽咽了一下,又很快收好自己的情绪,和他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回到床边坐下的时候她才发现司熏醒过来了,他一双清明的眼睛半睁着看她,但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竭力确认她的状态。
周弥音问他:“想喝水吗?”
司熏迟疑着,微微地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周弥音在病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没用过的一次性纸杯,只能将就用刚刚自己喝水的纸杯从饮水机里兑了些温水。
她不敢接多,怕司熏半撑着身子喝的时候洒在衣服上,周弥音用手捏着杯子,小心倾斜着喂他喝了一点水。
他很快摇了摇头,又躺了回去,侧着看她把水放回一旁的桌上,一直紧皱的眉间终于舒展了些,此时静静地看她。
周弥音坐回位置上,并没有睡意。
“对不起。”
“累不累?”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各自想说的话,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愣住了,最后反应过来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累,可能就是有些困。”周弥音听见自己这么回答,她大概还是更不愿意面对那份沉默。
当她看见司熏想伸手把被子撩开的时候,周弥音急道:“你别动这只手。”
司熏眨了眨眼睛,应了声好,把手放好才说:“你上来躺一会吧。”
周弥音眨了眨眼,不合时宜地说:“这里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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