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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在夜路上,小镇的路很长,路灯绵延向远方。陈暮野开了车载音乐,是张国荣的《取暖》。林原清抱着书包,坐在副驾驶,没有和陈暮野说话的打算。
“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一直专注开口的陈暮野打破了这份沉寂。
林原清看他一眼,又沉默地看向前方。
“某种方面,我们是一样的人。”陈暮野默了默,继续说道,“现在你会觉得别人所谓的同情,怜悯,都像一把把尖刀在你的身体,你的心髒上搅动,这让你经常觉得痛苦不堪。其实等你长大点你会发现,这些都不值一提。真正的尖刀,是无声的,是你察觉不到的。是一句轻飘飘看似无关的话,或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坠入无间地狱。”
林原清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呆呆地看着陈暮野的侧脸。
天色已暗,前路一片黑暗。
陈暮野的侧脸相当优越,高挺的鼻梁,眼窝深邃,他是薄唇,但并不显得凉薄。他大多时候是平静的,平和的,他总是将一切照顾得很好。但却从不让人觉得反感。
“我从来没有同情怜悯过你。”陈暮野看他一眼,看到林原清一直在看着他,便将车子慢慢靠边,直视着他的眼睛,“就算有,那也是善意的。所以,为什麽就不能友好的,单纯的相处呢。你不需要对有额外的情绪,也不用觉得无以回报。更不必觉得,我对你的好,是带有目的的……当然,就算是带有目的,也不是这种。”
“啊?”林原清后知后觉意识到最后一句话,“目的……”
“你现在……还小。”
陈暮野笑了笑,忽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又温和了许多,连目光也是。他似乎有话要讲,但什麽也没有说,只是收回手,重新啓动车子。
林原清想问清楚什麽目的,但是他似乎又无比了解,此刻陈暮野是什麽也不会说的。
一个小时后到了市里,世界一下明亮起来。已经八点多,车流量依然很大,车子堵在高架桥上,上下两难。陈暮野倒是不急,两人偶尔聊聊天,倒也还不急躁。
“行李是在周羽阳那儿?”陈暮野问。
林原清摇摇头。
“在哪?”
林原清似乎有些难为情,实在没办法,才说道:“就在小区保安亭大叔那儿。”
陈暮野看他半响,终于低笑出声。
“你笑是什麽意思?你不会以为我是不舍得搬走吧……”林原清急于想解释。
那天晚上他是想走的,哪里想到保安大叔还挺来事儿,一把拦住他,说这麽晚,提个行李跑,看着就像是离家出走的。
“你去朋友那儿住一晚,我不会告诉你家长。东西就放我这儿。”大叔是这麽说的。
他不是离家出走,他……也没有家长。
但是林原清没办法,他在气头上,导致他大脑跟不上。于是就这麽把行李扔那儿了,去找了周羽阳。周羽阳话密,心思却也不细。但是却能敏锐察觉到林原清情绪不对。两兄弟在楼下烧烤摊子要了几串烤,拿果汁当酒。
林原清其实没听到别的,就光听到那句——你的同情心有点泛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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