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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既然心意已决。
他小心将慕广寒放下,脱下披风盖在他身上,温柔拭去他嘴角的血迹。
“阿寒,你乖,先睡一会儿。”
他轻声哄他,随即起身,袖边却被指尖勾住。
慕广寒眼睛已无法聚焦,汩汩鲜血从狰狞的伤处流出。却是用尽了力气,用指尖艰难扯着他的衣袖。
不要。
不要走。
眼前只有一片血红,可骤然失去的温度,却分明镌刻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好像在哪里,他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好像这个人一旦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对他笑,再也不会拥抱他,再也不能用温柔的声音笑着唤他。他最后能亲吻的,就只有冰冷的唇和长发。
别走……
“阿寒,别怕,很快就回来了。”
燕止握住他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不舍,将他掌心贴在自己脸颊,缠绵于手心烙下一个吻。
“乖,睡吧。别担心。”
怀中人再无声息。
他则站起身,静静立于在黑暗苍穹之下,不断明灭的光影中。
眼前出现了遥视的,清晰浮现十数里开外的景象。他看见何常祺正在带着一群西凉兵,在山势险峻之处,吊着绳子在山壁上挖法阵阵脚。
山里风大,西凉小燕王一边左挖挖右挖挖,一边翻着白眼、荡悠悠的骂骂咧咧。
几镐子下去,地震山摇。
水月阵法内,阵脚松动使得一阵无名邪风瞬间劲碾过草木。藤蔓崩解、飞沙走石之间,地面裂出几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如此异动,姜郁时心知不妙,疯魔的双眼里登时一片血红。
燕止则手持顾兔杖,毫不犹豫冲杀而去!
杖尖金光飞旋,在漫天藤蔓之中旋起一道月光色的金色旋涡,将周遭张牙舞爪的木藤荆棘全部卷入中心、绞得粉碎。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姜郁时被迫闭上了眼睛,待他再次睁开时,只觉胸口一凉。
一切仿佛北幽城楼那回重现,姜郁时瞪大眼睛。
西凉王再度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眼前,毫不犹豫当胸就扎穿了他的身体。血花飞溅,国师不敢置信看着眼前西凉王比上次更加清晰的犀利眼眸,再一次幻视某个他深恨的、难缠的鬼魂!
水月幻境正在崩塌,反噬之力随之削弱。
然而月色法杖穿透姜郁时胸膛时,燕止胸口还是同样被反噬洞开了一条狰狞的伤口,白骨森森、鲜血淋漓。
他低头看了看,无甚表情,并不在意。
抬起法杖,继续平静地一下、又一下刺向姜郁时。
血花飞溅。最后一下,直接像他之前钉穿慕广寒一样,将姜郁时狠狠钉在祠堂高梁之上!
法杖之中,升起淡淡金色月光。
像火舌般席卷,剧烈焚烧着姜郁时身中烈烈黑光,让那身体里藏匿的黑色灵魂发出了不甘的惨叫。燕止则冷眼看他拼命挣扎,灵魂被光芒疯狂如破布一样撕扯。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身子晃了晃,跟着吐出一口血来。
继续。
姜郁时身上遭受十分,反噬在他身上不过七分。
七分,足够他折磨他很久。
他干脆坐下来,目不转睛一直看到黑火渐灭,阵法分崩离析,姜郁时黑色的魂魄碎片嚎叫着金光被逼出寄宿的身体。
地面震颤,那魂魄碎片带着狰狞的不甘,凝聚出最后汹涌的黑火枝蔓,朝燕王狠狠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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