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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眼睛,确实与二哥生得像。”
这话若是让长公主知道,怕是要骂一句“逆子”,不过此时,她的心思,却被另一件事牵着。
只见她一双细细描了螺黛的弯月眉紧锁,站在疏桐苑的廊下,从这儿,能隐约见皇城一角。
她道:“也不知,大郎二郎上朝如何了?”
……
金銮殿上。
身着明黄色九爪金龙蟒袍的圣人端坐龙椅,透过十二琉珠御冕,耷拉着眼皮,看着底下的朝臣们吵架。
这日子,日复一日。
为利益争夺,为责任推诿,便百姓仰望的高官们吵架,也并不比菜市里的粗妇商贩更文雅。
御史台骂执掌城防卫的三千营尸位素餐,才令天子脚下匪徒猖獗,竟有人公然在灯市朝人行凶,且行凶对象还是北梁公府女眷。
那御史台大夫道:“梁国公为国尽忠,常年镇守在外,如今更在剑南平叛,他在京的家眷却在光天化日受人袭击,天理昭昭,我等如何对得起北梁公一身忠烈?”
三千营都卫却大喊冤枉,称当日布防,他三千营负责那支在笠儿坊附近,离雀儿街足足有三条街,若要问责,当问长安令。
长安令作为六品朝官,自是没资格上殿的;但此事若梁国公府追究,便是大事。
长安令连夜报直属上司津章布政使司,布政使连夜骑马进京,一大早便上得殿来,一边跪地请罪,一边道:“长安治所,统共两班衙役,三十人,三十人要管东城西街,还要管南坊北市,一块城区不过分得七八个人,哪里管得过来?”
大声诉苦,又道:“当日雀儿街那一带,因着人多,特抽调了两队金吾卫过去巡街。据闻事发当时,正是金吾卫统领领一队人在附近,缘何金吾卫没发觉,匪贼混了进去?”
金吾卫副统领眼瞪如铜铃,有一肚子话欲驳,可一等抬头,见前面统领垂着脑袋沉默是金,顿时也不敢说了,心想:到底是北梁公府出来的,火…总烧不到自己人屁股身上吧?
甩锅甩到金吾卫两统领身上,两统领偏一个屁都不往外放,众人一看:成,这是现成背锅的。
于是,那责任就全都往他们身上来。
却忽而听一声笑,很冷峭的一声,如冰珠沁玉,不大,但不知为何,落在人群里,竟半点令人忽略不得。
众人顺着声儿看过去,等看到那出声的郎君,登时都不出声了。
三千营都卫朝津章布政使呶呶眼睛:“这怎生是好?”
昭郎君显然要为他这二哥撑腰啊。
昭郎君的分量,大家都知道。
倒也不是因他那羽林郎将的身份,也非因他十六岁那惊天一功,毕竟再惊天一功,都五年过去了,还是看手中实权。
可昭郎君疏于政事,平日连朝,都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心情上,只每日领着一支羽林卫在长安瞎混,羽林卫隶属皇帝私兵,满编也不过五千。
这五千羽林卫拉出去,凭昭郎君的本事,打仗自是无虞的——可朝堂上争斗,靠的从来不是打架:总不能让羽林卫打自己人吧。
这般一来,不结党的昭郎君自是没甚力量的。
可偏偏,大家都顾及他。
只因他身后站着那手握十万北梁铁骑的父亲,还有当年为建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封侯称爵在家闲养的老人:他们可是在军营里看着他出生长大的,加之他那一出生就带有的福星之名,谁不待他如自家小辈?
最最重要的是,头上那一身明黄的圣人,视他为心肝儿宝贝蛋啊。
连自家儿郎孙郎,都要靠后的心肝宝贝蛋儿,谁敢得罪?
不想活了。
于是,楚昭不过一声笑,便阻了朝楚昉滔滔不绝涌来的恶意。
楚昉看着地面,心中升起复杂。
对着自己这二弟弟,他常有这样的感受。
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生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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