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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阮柒是仙道第一人,半步飞升。
太微宗宗主三不五时找他切磋,次次败阵而归。
对于他们这帮凡夫来说,仙道第一人自是不敢冒犯,令人敬畏。
相比之下,无相宫掌事的净缘禅师,虽也是仙道中人,却要亲和得多,毕竟打交道这么多年。
阮柒道:“既然净缘已过目,就不必念了。”
他说着,拿笔洋洋洒洒把账目全都勾了。
几位主事恭敬地退出市务司大堂,才大大松了口气。
离开市务司后,往无心苑的路上,铜板板起一张小脸:“传到净缘禅师耳中,他又要发脾气。宫主,你可长点心吧!净缘禅师指着你全权掌管无相宫呢!你这样敷衍行事,以后容易被下属蒙蔽。”
“这些事情交予他最是妥当,我尚有要事在身。”
铜板猜想,他的要事就是天天守着李无疏的金身,好让对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阮柒又问他:“大梁怎忽然刁难太微宗?总不能是无缘无故。”
“昨夜大梁国君摆宴庆寿,国师并手下上百名术士算出的天象,本该一夜晴朗,却在宴会将尽时突降骤雨。国师趁机进献谗言……”
阮柒点头:“无妄之灾。”
“宫主,我瞧市务司往各院分发的气象图,梁都近半月都是晴天,怎会突降骤雨?”
阮柒闻言在檐廊下停了下来,像被庭院的景色吸引驻足。
但他其实连个树影都看不见。
他道:“天道之意,不可妄测。”
微风拂动他遮眼的绫缎,铜板仰头看着,微微出神。
他一直觉得宫主与旁的盲者不同,他蒙着眼,心却似明镜一样。
半晌,铜板才意识到,阮柒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天道?宫主的意思,那阵雨,是天道故意要搅黄梁都的宴会?”他想了想又道,“我瞧这天道不是什么好天道,如此这般,反而挑起纷争。”
“休得妄言!”
阮柒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一拂袖,庭中苍劲青树都为之震颤。
铜板陡然失色。
虽然人人敬畏阮柒,但这还真是他头一次讲话这么重。他待人至多冷淡威严,不会动怒。
阮柒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轻抚他头顶,缓声道:“天道有缺,人世无常。人间的祸端可比弓弦,引而不发,未必是好事。”
铜板点头:“听懂了。”
意思是,该来的迟早要来。
李无疏宿醉一宿,捂着脑袋坐在树上,昏昏沉沉。
他来得迟,只听见两人后边几句,云里雾里。
阮柒说“天道有缺”,他这是,飞升成了“有缺”的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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