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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不到之事,莫不是就可以强加于他人,甚至连带瞧不起本是一条船上的人。
简直愚蠢至极。
原本想着,便是日后与什么婆母什么公公之间生出龃龉,在大方向上总不会错的,可今日她明白了。
这场用计得来的婚事,二房背地里不知多少次想着甩掉,等的无非就是一个机会,日后一旦吕献之以二房期冀,荣做天子近臣,她怕就已然就是个下堂妇了。
荣期,荣期,多般好的字,可却是,脏了。
长公主之事,未免其中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怕是王氏是不愿她与这些权势之人相近,才生出昨日那等污秽谴责。
杨灵籁回头,目光正巧落在隔绝内室的屏风上,黄花梨木的架子,面上所画却是素净的几朵清莲,小小的荷叶片给不得那莲花倚靠,半折不折,垂落水面。
这东西原是吕献之所爱之物,每每夜间回来,沐浴更衣后呆坐在床榻边,总是爱望着走神,一次两次,也就叫她看着了。
原本只觉是烘托意境,文人皆爱之俗物罢了,可如今是不一样了。
二房重视于他,是为王氏追逐名利,是为吕二老爷权势滔天,她嫁与他,是为摆脱泥潭,攀附高枝,求做人中凤,无人懂他,无人真正求他。
吕献之一人在国公府里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她从前觉得,娶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如今觉得她嫁他依旧是好事,可于他,却未必。
几瞬间的百转千回,杨灵籁微微失神,可王氏却没给她继续沉默的机会,竟是直接走上了台阶,推开她强行想要入内。
李嬷嬷与盈月对立,互相瞪眼,而她被扯着袖子甩开,脑袋险些磕到门框,可胳膊撞上去的力道也足以吓坏一帮人。
杨灵籁的眼里当场蓄起泪来,双唇紧闭,满眼不可置信,无声的谴责意味甚是浓烈,叫王氏第一时忘了进门,也是这一个时间差,身体重新挡了回去,是也进不得了。
泪流的快,嘴也没闲着,鼻涕抽吸,声音几乎咆哮。
“母亲今日究竟是要做什么!是要杀了郎君吗,这还是项脊轩,不是静鹿园,纵使三娘再是人微言轻,可也不得如此羞辱,您是不满我杨府,不满我脾性鄙陋,可三娘也在学,父亲也在朝中尽职尽责,于江山社稷,朝政大事绝不姑息养奸,于府内之事,郎君吃穿用度尽心尽力,您终究还有何不满,莫不是让三娘撞了柱,才能与旁人一般一视同仁。”
克制着发酸的鼻尖,她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帕子都遮不住狼狈模样。
这幅如同窦娥喊冤的模样,叫整个项脊轩上下寒芒在背,听了不该听的话,日后还能好好待住吗?
王氏怒火滔天终于爆了,右手高高扬起,狠狠甩下来,用了整整十分的力气。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可挥到半路,便被一细胳膊全然拦下,正是杨灵籁。
她是哭,可也不是任由挨打。
“母亲,要打我?”
“因何缘由,因何忌讳,因何而来!”
一双凤眼死死瞪着王氏,目光像是毒蛇逡巡猎物,神经质地反复游走,嘴角却含着嘲讽的笑。
“本夫人做事,用得着你置喙,我再说一遍,让开!”
王氏扭曲着脸怒吼,已然是不顾忌什么世家典范,豪绅规矩,她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人!
“母亲病了。”
看着如此神情崩坏的王氏,杨灵籁猛然间冷了眼神,笃定道,又仰起头,看着门边处站着的紫袄妇人,眼神求助。
“母亲已然心绪不宁,无法克制,奉先姑姑,还望您能出言劝解一二。”
奉先,国公夫人冯氏亲信,乃荣褐堂掌院姑姑。
妇人微微颔首,见了如此场面,眼里也没什么情绪,只秉公办事说了一句,“二夫人,荣褐堂请您与九娘子一同前去,脚程远些,还望莫要叫老夫人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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