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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奇怪的事情又来了。
戴月来也想戴眼镜,一摸口袋发现没带在身上,早不知丢到那里去了。他看向面前的刀疤脸男人:“公元……1212年?”
周静水端起钢杯,研究里面的黑糊糊,说:“1212年,还没有眼镜。”
刀疤脸玩味地勾起嘴角:“有意思。你们就是姓卓的从2021年掳来的样本?喝吧,这是本地特产,黑沼泽里一种名叫‘臭芋’的块状植物根茎晒干磨粉后,加鸽子血和长尾猴脑花熬的,我们叫它‘黑森林的眼泪’,补肾。”
周静水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几个小时前的宴会上一口吃的没捞着,从2021到2121,算一百年没吃东西了吧,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刀疤脸穿着无袖皮夹克,光着膀子,肌肉很是结实匀停,他接过一个男孩递来的热毛巾,擦拭胳膊上的泥水,又把皮靴脱了,把脚伸进男孩端来的一木桶热水里,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另有几名年轻力壮的少年搬进热水桶,拧了热水巾上前,七手八脚地就要为两位客人宽衣擦洗。他们没有恶意,但戴月来很不好意思:“自己来,我们自己来。”
围观的一名老妇人着急地说:“祛湿寒,祛湿寒,不然要了不得的诶。”
少年们嘻嘻哈哈也不肯罢休,两人只好褪掉衣裤主动胡乱擦洗一通,动作飞快地换上他们捧来的麻布长衫长裤。
一名少女抱走他们褪下的衣服,拿到门外平伸出去的木廊里,以绳索和竹筐吊下去,在沼泽上方的积水层里一下一下筛漂。
男孩女孩们踩着高跷在外头的泥泽里跑来跑去,互相甩泥巴,一团泥巴甩进树屋廊台上,浣衣少女不住笑骂。
大孩子小孩子们一齐嚷嚷回嘴:“脸红啦脸红啦!疤叔从‘眼’里救回来的那两个人?好看吗?”说着纷纷趴到廊台前探头向木屋内张望。
屋内众人盯着两位来客换衣服,早已都看直了眼。刀疤脸起身去一脚踹关上木门,打发道:“都自个儿玩去啊,人家内部消化了!”
屋内一些人露出了然的神情。
周静水绷着脸。戴月来试图解释:“我们,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感谢你救了我们。”
周静水戒备地看向刀疤脸:“你知道卓不群?你又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提到“卓不群”三个字,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妙一变,不约而同小心翼翼地瞥了“疤叔”一眼。疤叔模样并不老,看着也就三十多岁,像中国人,可能还有点南亚血统,体格魁梧,五官立体,麦色皮肤,头发茬子很短,脖子上挂着块金属链牌,像野战军人。
疤叔掏出链子,将金属牌翻给戴月来看:“喏,荆无疾,原815特研处处长,卓不群是我副手。这里是距离亚欧中心城两百六十公里的雨林带,你们的银蟾号坠入大泥潭‘黑森林之眼’,我采捞臭芋头,发现了你们。你们在亲嘴儿。”
“!”周静水立即大声反驳,“我们不是在亲嘴!”
太尴尬了。炉火热烘烘的,一名半大少年蹲在石炉边,用铁丝串着几只拔了毛抹了香料的鸽子,架到火上烤。一面烤一面歪着头笑眯眯打量戴月来。这少年大概是白人和亚裔混血,眉眼精致而不刻凿,海藻般的金棕色卷发齐肩披散,穿着松垮破烂的灯笼袖衬衫,手腕还戴着一串佛珠,整个人非中非西、非古非今,有种奇异的漂亮,在这种破地方里一打眼让人移不开目光。他目光清亮,已经毫不闪避地和戴月来直勾勾对视了半天,这时配合疤叔的话,乍然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
戴月来:“……”
“得得得,”疤叔哈哈大笑,“你们是偷了飞艇自己跑出来的?姓卓的不会放心让你们自己出门。”
周静水狐疑地打量刀疤脸:“你说卓不群是你副手,您是被他‘谋权篡位’了吗?”
疤叔从皮夹克口袋里摸出一只银质方酒壶,嘬了一大口酒,说:“嗨,不,我和他两清了。我现在是共和政府的通缉犯,这里是我的叛军。”
戴月来盯着炉火中的烤乳鸽:“……”
金发少年突然兴奋道:“哈萨勒那,瓦卡鲁,猴里鸟不拉肥……”
“他是说,”疤叔翻译道,“我是这里的领导,卓不群是共和政府的狗腿,狗腿要是来接这儿你们,我们可以趁机向政方提交换条件。哈哈哈,路易斯,你很聪明,和我想的一样。”
金发少年路易斯得意地挑了挑眉。
戴月来谦和有礼地问道:“那敢请问……你们想用我们交换什么?说实话,我们不确定政方能不能来接我们,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在十字形大楼顶层遭遇了一场爆炸,我们听见他们说炸弹叫‘春雷亚核’,有人想杀掉我们,想杀掉所有人。飞行器就是逃离大楼时,被爆炸波炸毁一侧引擎,自动领航途中坠落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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