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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拧着细细的柳叶眉,圆圆的脸愣是气鼓了,她剁着脚走过来,“陛下让郡主保皇后安全,就是不信您。”
她把手上织金羽辍珍珠的水红色斗篷给楚明玥披上,又把温热的铜金手炉塞进她怀里,“这天寒地冻的,郡主怎就只想着陛下喜不喜欢,若是冻坏了身子,奴婢只能用这条贱命向天上的侯爷谢罪了。”
话赶到这儿,半夏的眼眶就跟着红了,一半是替自家郡主委屈,一半是心疼郡主冻得全身冰凉。
奉华十五年的除夕,十三岁的楚明玥,被十岁的宣珩允指着说“穿这么厚,真丑,穿披风斗篷更丑”,自此,楚明玥在宣珩允面前,再不穿冬袄。
楚明玥怀里揣着手炉,又被狐毛里的披风裹着,身体慢慢暖起来,她睨半夏一眼,笑吟吟道:“怎还扯到本宫父亲了,别打岔,本宫送皇后出宫,如何就是陛下不信任了?”
间隔端站在长廊上当值的宫人垂首低目,恨不能把耳朵闭上,不敢听,不敢听。
楚明玥顺着长廊缓步向楼梯方向走。
半夏双手交叠压于腹上,跟在她身后,有模有样地分析,“陛下是怕您加害皇后,让您送皇后出宫,就是要您出言保她的安全。”
“哟。”楚明玥存了心逗半夏,低笑半声,“不愧是本宫带大的孩子,宣九的心思也能看透了。”
“奴婢知错。”半夏委屈巴巴认错。
楚明玥在木质楼梯前停下,把手递给半夏,由半夏搀着一步步下楼,“行了,还委屈上了。”
“奴婢不敢。”
“先回重华宫,待下朝,再送她离宫。”楚明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半夏应着,扶楚明玥坐上肩舆。
今日朝事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废后的诏书会跟着历数花家百起罪行的诰文一起传遍洛京大街小巷。
跟着宣珩允熬了一宿,楚明玥坐在回重华宫的肩舆上,疲惫得阖上双目。
动荡三载的大宛朝局,终于就要趋于稳定,暗流终将结束。
肩舆刚到重华宫门前,尚未落稳,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鞋底踩在积雪上,一个不慎,滑倒在厚厚的雪里,连滚带爬跪在楚明玥的肩舆前。
“奴才求见贵妃娘娘。”小太监瘦弱的肩膀耸起,头直要埋进雪里,尖细的嗓门儿惊落枯枝上几簇白。
“喊什么,低点声,娘娘乏了。”半夏压低声音瞪着俯身雪里的人,“先候着。”
小太监一听,再顾不得礼数,抬头是一脸骇然惊慌,“半夏姐姐,皇后娘娘薨了。”
作者有话说:
文案上的女主醒悟在
2、02
重重帷幕把肩舆四面挡得严实,因着楚明玥从不穿冬袄,为着挡风保暖,半夏特意叮嘱过尚寝局,让绣制帷幕的女官给内里塞了细密鹅绒。
有了这层鹅绒,肩舆里边儿是严丝合缝、密不透风,隔音效果极好。
半夏瞪一眼跪地的小太监,食指竖起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犹豫着往肩舆里边看。
肩舆落地,里边儿的人久久未出声,半夏疑心是睡着了,站在肩舆旁低低唤了声“郡主”,手伸出去,却是迟迟没有将绣着百鸟戏花的帷帘拉开。
里边的人没应声。
“郡主?”半夏又唤一声。
肩舆里宽敞,楚明玥一手撑头,半躺着斜靠在鹅羽软垫上,她怔了会儿神。
紫薇殿的大钟刚响过九下,殿里百臣怕是尚未听完控诉花家累累罪行的证词,而皇后此时,仍是皇后,她在沦落为罪臣之女前去了。
不愧是花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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