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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岸阔耐着性子,先跟所主任报平安,再告诉当事人晚八点可见面,然后回拨了严帆璇的电话。
严帆璇是严岸阔的亲妹妹,比他小十三岁,今年大学刚毕业,正在航空公司做空姐培训。严父当初因为一场车祸没了,留下一身顽疾的程曦、刚刚高考完的严岸阔和当时才五岁的严帆璇。严岸阔不得已,选择留在上海读书,一边勤工俭学,一边学着带孩子。
刚读书那几年确实很苦,一家三口龟缩在闵行一间似乎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里,严岸阔周末当家教,晚上去酒吧打工,课余做法援,过完了无聊又辛苦的大学时光。为了养家,他没有再深造,早早进恒天实习,拿着彼时略等于无的工资,一顿饭掰成两顿来吃,却会不动声色地给妹妹买时兴的学习机。
严帆璇被宠着长大,长成不谙世事的可爱模样,说话没个轻重,听到哥哥的声音后,长舒一口气:“还活着?”
“……”严岸阔心说怎么尽扯没用的,“死了。”
“讲什么呢,晦气。”严帆璇不满。
严岸阔气笑了,“听听你自己问的那话。”
“受伤没?检查做了伐?在哪块呀?”严帆璇连珠炮似的问,“要不先回家里吧,阿拉都快吓死了。”
严岸阔说:“没受伤,等案子结了回。”
严帆璇一边咕囔着“怎么要钞票不要命的”,一边给严岸阔发了张截图,说:“这是你的新航班号不啦?”
严岸阔点开,发现那是张群聊截图,上面写着ad801次航班后续安排。他重新接起电话,“哪来的?”
“还能哪来的,同事群里发的呀。”严帆璇说,“这么大的事,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讨论。”
严岸阔顿了两秒,九死一生有点短路的大脑终于渐渐恢复工作。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妹妹刚刚入职x航,正在做空姐培训——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办的航司会员,专选这家飞机乘坐。
严岸阔恍然想起:“对啊,你在x航。”
“……哥?”严帆璇有点怀疑他那句“没受伤”是否真实,冷声道,“你脑袋撞傻啦?”
高铁正在穿过山脉,峭壁陡绝,天空很辽远,有一条银白色的长线,线的尽头还有个小到几乎消失的飞机缓缓地驶过。
严岸阔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突然想到一个人。
深蓝色的制服,平直的肩,窄窄的腰,修长的腿,还有,清瘦但有力的手腕。当时手指抓在自己的胳膊上,留下五道明显的指痕。
严岸阔不老实地挽起袖子,盯着大臂上红色的痕迹,忽然伸出手,在印子上反复摩梭,喉结也跟着滚了下。
“你们公司里,”严岸阔不自觉摆弄起案上的文书,“有没有一个人,叫边迹?”
“谁?”高铁运行声太吵,听不清,严帆璇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等到噪音减小,严岸阔重复道:“边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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