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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落了水,自此小时候的记忆就开始断断续续的。
邓安绍看了她一眼,“这次也会回来参加告别仪式。”
林舒昂淡淡地应了一句,没再吭声。
邓安绍嘴唇翕动,到底还是做了罢。
——
兄妹俩联系不少,在一个屋子里待着也没什么话说,没过多久邓安绍就回了房间开视频会议。毕竟是资本家嘛,林舒昂理解。
没过一会手机又响了起来,林舒昂原本以为是李越东,没想到是闺蜜彭方迟。
约着她去新开业的酒吧玩一玩,林舒昂心中郁结,堵着的那口气吊在那儿,上不去也下不去。好歹是自己身边的人,就这么没了,谁听了都会惋惜。更何况那是正经八百的飞行员,百里挑一的好苗子。
更别说小时候还带着林舒昂玩过。
窗外的雪还在下,道上一溜儿的景观树都秃了,秃的跟什么似的。
林舒昂站在自己窗子面前利利索索地脱了厚重的衣服,换上了轻薄的大衣,给邓安绍发了消息,晚上不吃饭了,也不用上楼来叫她。
黑发被手指随意揉了揉,然后归拢,觉得似乎不太合适干脆披在脑后了。她凑近了窗子想看看能不能看见什么人影,实在可惜,大院里头清冷得没法说。
她到底还是决定过去,至少散散心里的郁气。
她换了一身衣服,妆都没化直接涂了个口红。自打去故宫工作之后弃繁从简,什么能轻便着来就怎么来,她皮肤白,莹润,尤其一双眼睛最为出彩。
出去的时风风火火,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带上包,不过一时疏忽拿成了工作包,上车启动了引擎才发现俩柿子轱辘着滚了出来,她真是哭笑不得。
林家住在最里面,出来的时候能在大道上路过憧憧居民楼,两边都是景观树。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出去的时候还有人影,影影绰绰的,换岗的警卫员带着人挨个往树上挂灯笼。一棵树挂两个,等到过年那会,路灯就完全鸡肋了,灯笼彻夜不息。
她打了个方向盘,鸣笛一声后,岗哨给她放了行。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其实明知道要去酒吧,但是自己的思绪跟不上自己的动作。说白了就是放空了,人还没回神。车开着开着去了反方向,不知道怎么就把车开到了六里桥,右手侧就是八一制片厂,现在得叫八一制片厂原址了。
夜深了,里边基本没什么人,从外面往里看就是一间一间错落着的房子,原先最早都是平房。大院里有不少阿姨是文工团的,他们时不时就跟着过去看,一问就是家属,那会管的也不严格,一群屁大孩子三三两两就在那儿玩了起来。
林舒昂记忆没那么深刻,她唯一记得深的就正好是邓安绍提的那一茬,靳卫空带她掏鸟蛋,她隐隐约约记得应该还有几个人,但靳卫空是始作俑者,所以记得有些深。
想到这,她伸出脑袋探出窗外看了看,黑黢黢的。甭提树了,全都是钢筋水泥大楼房,现在还去哪儿跟你整原生态鸟窝去?林舒昂拍了拍头,自己真是想昏了头,那都是十几年前近二十年前的事儿了!
等她正准备撤的时候,冷不丁又让她看见一人影,从八一制片厂大门走了出来。按理说也不稀奇,稀奇的是,现在都十一二点了。她莫名觉得诡异,却又禁不住望了过去,那人身姿倒是板正,不像是普通人。
走出来之后在门岗前头站了一会儿,从包里摸了一包烟。林舒昂看不清他的脸,连轮廓都依稀分辨,但她看见了那猩红的烟燃起时亮起的小点儿。
她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林舒昂开走了车,后面那抽烟的男人正好掐了烟。要是林舒昂再留一会就能看见更奇的一幕,里面不多时,又走出来一人,两人一前一后,一看就是认识的。
“找着了?”男人刚掐了烟,看着来人将身前的烟气驱了驱。
“可不,就落在大道上了,怎么走的时候没知没觉。”后来的男人将钥匙在手指上绕着打了个转,似乎看见了刚开走的车:“这个点儿,还有人过来呢?”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在这儿停了一会,也没见下来人,刚走。”他其实看见的不止是车,他还看见了里面的姑娘,趴在车窗前,路灯正好在她车顶上。姑娘披散着长发,眼睛看着他这边,只一个错身的功夫,他就看清了姑娘的脸。
“该不会和咱们目的一样吧?”他语气中带了点怀疑,但好友似乎没有反应,“恪宁,在想什么呢?”他拍了拍蒋恪宁的肩。
蒋恪宁目光一错,将刚刚想的事抛诸脑后,回过了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不定呢。”
“嗯,也是,你们院离这边近些,他以前小时候就爱来这边玩。”穆泽行的情绪也不太高,听了蒋恪宁的话就没往深处想。
今天蒋恪宁刚从延边回了北京,手续办完之后已经六七点了。二人回来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因为靳卫空的事,事了了,穆泽行就约着他,打算两个人出来转一转,没成想大半夜转到了八一制片厂。
顺带掉了钥匙,这叫什么事?
天昏地暗,那车走后带起的尘灰大概还在,引得穆泽行打了个喷嚏。他仰头望着只挂了几粒星子的天,几阵凉风吹来又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估摸着他和八一制片厂不太投缘,叹了一口气,“恪宁,回吧?”
“回。”蒋恪宁点了点头,却是穆泽行先迈了腿,蒋恪宁坠在身后慢悠悠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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