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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是晚上的戏,剧组到时还有晚霞未散,叶非让化妆师发型师赶紧给演员弄好造型,他则和马豪商量起了摄像的位置。
sur看着剧本,觉得这场戏挺悲,特别是收尾时草地上那段。她担心夏明晗没这份无家可归的悲哀情绪,夏明晗却说,“哪有那么悲,他不过是累了随便找个地方睡觉,第二天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
sur努努嘴,叶非笑着朝他们走过来,说是要和夏明晗说戏。夏明晗笑了,“巧了,刚才还在和sur说呢,她觉得这戏悲,我可不觉得。”
叶非让他说下去,夏明晗便继续道:“薛寒这个人是个混蛋,过个一天算一天,明天那么远,他才不会去想。再说他有家,他要回去自然会回去,只是要走那么远才能回家他不愿意,他累了,想在草地上躺一躺,看看星星也好。”
叶非认真听着,偶尔颔首,待夏明晗说完了便接下去说道:“恩,对,就是这种心态,他不会计较太多,有饭就吃,与水就喝,有地方就睡。他比较会关注那些细小的东西,用作灵感的来源。”
夏明晗感慨道:“怎么说着说着觉得这家伙还挺浪漫的。”
“他可以抱着他的吉他一起睡,他的世界里他真正关心的东西只有音乐。”叶非看着夏明晗,“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又都可以拥有,就像他和乐评人,他们素未谋面却可以相处得愉快,那是因为他对他有好奇。但是为什么在乐评人邀请他去喝酒时拒绝了呢?因为他对未知的东西想尝个鲜,但又害怕会触到什么底线。”
夏明晗补充道:“他有人格缺陷。”
叶非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这一点就好。”
夏明晗又说,“他就是个混蛋,别人对他好他不会去珍惜,他以为所有人都是绕着他转,真正是无耻。”
叶非却不以为然,“我倒不这么觉得,他是混蛋没错,不会去顾及别人感受,活得随性,对什么都放得开。不过那多半是因为他胆小,人太多变,只有音乐不会。”
夏明晗没听完便笑出声,赞叶非对角色定位厉害,作导演和作演员一样前途似锦。叶非被他这么当面夸奖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和编剧讨论很多,做电影就要认真做嘛,随便拉堆明星写个本子把他们往镜头前面放,那有什么意思,浪费胶片又浪费生命。”
叶非也礼尚往来似地表扬夏明晗,“你也不错啊,没把角色理解错,薛寒这个人挺有意思,我觉得你有时间得和池芳好好聊聊。”
等到正式开拍,也没遇到什么大问题,顺利进到公路戏。夏明晗在拍戏时,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响了。sur瞥了眼来电显示,是曾晓文打来,她迟疑了会儿还是帮夏明晗接了,没等对方开口,她便抢先道:“夏明晗正在拍戏。”
曾晓文听是她声音便回道:“那你们继续忙吧。”
晚上剧组一行人又去到公路上继续影,趁着间隙,sur和夏明晗提了下曾晓文打电话来这事,夏明晗却没当回事,还调侃了句,“他找不到我自然会去找别人。”
薛寒背着吉他在公路上默默走,身边的汽车唰唰的跑过,那些灯光近了又远,远了又近。他手里有烟,偶尔嘬上一口。他看上去一点都没因为行单影只而寂寞,甚至还有心思关心路边的花花草草,他走得累了,一脚跨到草地上,便躺倒在了草地上。他望着星空,星星们也望着他,几千万光年之前的闪耀似乎比一个憩息的家还要来得重要。
收工时,所人脸上都写满疲倦,已是凌晨三点,明早七点又要接着工作,互道再见时都是没精打采。sur带着夏明晗要走,叶非喊住他们,说现在这个点打车不方便,他可以载他们回去。
夏明晗喜笑颜开,立即答应下来。叶非先送了sur,夏明晗说他要回平湖酒店。叶非起先还开玩笑,说他是不是佳人有约。夏明晗摇头,“我住在那里,平时老板不找我,我就住那里。”
“你家不在这里?”
“我家在这里啊,酒店套房就是我家,我觉得挺好,每天有人帮你打扫,给你煮饭,帮你洗衣服,要是我自己租房子住还没这么好。”
叶非提起现在进度比他预想要快,下个星期他们就要去个海滨城市拍外景。夏明晗不是很关心,说句“知道了”就没声了。
“伤口没事吧?”
夏明晗摸了摸额头,对后视镜里看到的叶非笑,“没事,小擦伤而已。”
叶非也抬眼看着后视镜,说道:“不是那里的伤,上回我看你烫伤了,没事了吧?”
夏明晗笑了,“那个啊,没事,已经结好了,就等那层痂掉了。”
叶非叮嘱他以后要小心,别弄残了身体没法拍戏。夏明晗说以后一定加倍小心,保证不影响拍摄进度。他看车到平湖酒店,对叶非道声谢,抱紧胳膊迎着冷风就下车了。
叶非看着他进了酒店才驱车离开,开到第一个十字路口时,车上忽然传来女人歌声。唱得是首英文歌,咬字不很清楚。他把车停到路边,仔细听了会儿,原来声音是从后座传来。他下车去找声源,一开车门就看到后排地毯上躺着只手机,正在嗡嗡震动伴随女声轻唱。叶非拿起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曾晓文”。
他还在犹豫接还是不接,音乐戛然而止,电话被挂断了。八成是夏明晗落在他车上,他大约也是困了,稀里糊涂就下了车,叶非心想还是得给他还回去。他正要发动汽车,手机又响了,依旧是从曾晓文那里打来。他盯着手机看了会儿,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他说“喂”,对方没声响,他又问,“是曾老板吗?”
电话那头才终于传出声音,带质问口气道:“夏明晗呢?”
“他手机落在我车上,我正要给他送回去………”没等叶非解释完,曾晓文又问,“他人在哪里?”
“我送他回了平湖酒店……”叶非还想再说什么,曾晓文已经把电话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作为这场尴尬通话的终结。
叶非到酒店前台问夏明晗住在哪个房间,埋头整理票据的前台不肯搭理他,他再三询问下她才抬了下眼皮。见是叶非,双眼立马放光,问叶非要了签名还不罢休,偏还要张合影才告诉他夏明晗房号。
夏明晗的房间在酒店最顶层,是间湖景套房。叶非站在门前按门铃,等了许久门才被人打开,站在门后的是挑眉看他的曾晓文。他大约才从外面进来,眼里还带着秋风的寒意。叶非被他看得不自在,递上手机,往房间里瞧了瞧,对曾晓文露出笑脸,说道:“他睡下了?最近拍戏很辛苦,不过他表现不错。”
曾晓文昂着下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架势,对他说,“辛苦也是辛苦我的人。”
叶非觉得他这表现有趣,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连怒气都无从寻找,却不禁让人联想到被入侵者激怒,露出獠牙示威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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