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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曦小姐的这场诗社到底不能善始善终。因着柳萍川剽窃被漏了现形,她们打量琼娘的神色也略带审视。其实这柳家换女的事情虽然隐秘,到底也透露了些许风声。只是以前她们这些个深闺小姐们,权当这是无稽之谈。毕竟那柳小姐的学识谈吐俱佳,怎么可能是市井里养大的?可是现在,她却剽窃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商户女……这就不能不叫人略微琢磨一下。这一细细打量,有一两个跟柳府略亲近的贵女便看出了门道。那位叫琼娘的商户女怎么越看越有些眼熟?倒更像是柳家千金小时的模样?而且这二人的衣着打扮甚是相像,只是那柳小姐似乎少了些许琼娘衣着洒脱的风韵。原本没有及笄时,众位贵女甚少交际。就算见过,也是各自小时的模样。这也是柳氏夫妻毫不犹豫换回女儿的缘故之一。先前她们见了柳萍川跟小时半点不像,也不过以为是女大十八变。现在两人站在一处,供人审视下,便看出了端倪。看出门道的,不禁互相对望,眼神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最后竟然是柳萍川的丫鬟碧玺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难看,这才偷偷拽了拽的她的衣袖,借口着自己身子发沉,似乎感染了风寒,这才狼狈脱身。其他贵女们也各自寻了借口三两散去。琼娘吩咐厨下将甜点端出,为公主装入食盒里。那雍阳公主却迫不及待要吃一个。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甜品,看上去光滑细腻,像剥了壳的鸡蛋,用竹刀切开,里面还流入满溢的蛋黄。可待仔细品尝,却发现那蛋清是羊乳凝的冻儿,蛋黄带着香甜的橘子的味道。这叫贪嘴的少女怎么收得住口?直呼她们散得太早,竟然错过这等美食。不过雍阳公主又问道:“这甜品,用了羊乳,可是犯了荤腥?”琼娘笑道:“当年释迦牟尼佛祖苦修,最后饿极晕倒。是一位牧羊女用羊乳救下了佛祖。是以这等提炼人精神的乳汁,可不算犯戒杀生的荤腥之物。”雍阳公主受教地点了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与琼娘说:“你这小娘,总是端着架子,比本宫的忘山哥哥都会冷着人,方才竟然还假装着不认本宫。现在本宫帮你揭了那位柳小姐的才女真面目,你该如何谢着本宫?”琼娘笑着道:“公主这般说,可真是折杀了民女,身为厨娘无以为谢,以后公主来食,民女免单便是。”雍阳公主立刻道:“身为皇家贵女,岂可白食百姓的米菜?不过倒是有一事你可帮得,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寿辰,可惜太后一心向佛,不喜世俗吵闹,大约连庙庵都不会出,本宫身为孙女,想让太后品尝些新鲜的,到时候你替本宫烧一桌子素斋寿宴可好?”这等荣光,琼娘可回拒不得。前世里,太后的确一心礼佛,最后在庙庵里终老的,倒是个心慈面善之人。于是送走了公主后,琼娘这才回转了雅间,却发现琅王并不孤单,不知什么时候与那位方才在竹林里遇到的卢公子坐在一处饮了酒。只是见了她,二人一并停了嘴不再往下谈,大约是谈的国事。琼娘觉得自己搅了二位的雅趣,便要福礼退出。可是琅王却挥手道:“卢公子不是外人,你不必拘束。”卢卷上次见琼娘,还当琼娘是琅王府里的下人丫鬟。没想到这次再见,这位小娘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京城贵宅夫人嘴里备受推崇的食斋老板。别看走的是商户,可是这般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的女子,还真不容小觑。卢卷当下清减了上次在宫中相遇时戏谑的语气,言语间甚是有理有度,这才稍稍恢复了琼娘心中那个前世当朝大员的沉稳形象。看来,二人方才商议的事情甚是重要。琅王将琼娘正式引荐给了好友后,便起身要走。只是临行时,趁人不备,偷偷拉着她的手道:“任你胡闹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收心了。下个月二八乃是极佳的日子,你早些与父母通气,本王到时候托媒人去你家说亲去。”琼娘一听,瞪眼道:“哪个说要嫁你?还请琅王莫要胡闹。”可是不顺大爷耳的话,一向进不了琅王的耳朵。只见他说完之后,便是衣袂翩然,潇洒地迈着大步离去了。再说那柳萍川,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中,却等来的哥哥柳将琚的雷霆震怒。当她进入内院时,只迎头被大哥打了一巴掌,一个没站稳,趔趄得摔在了地上。尧氏立在一旁,却是铁青着脸,没有过去阻拦。只开口道:“进屋子再言,立在院子里校训妹妹,成何体统?”原来柳将琚回府之后便提审了那外院的管事。那管事先前嘴硬,可是挨过了嘴巴子后,牙齿都被打得稀松,再挨不住,便一五一十地尽说了。柳将琚气得双手颤抖,便将母亲尧氏叫来听。尧氏先前闹不清儿子这是要审的哪门子官司,可待仔细听清了后,整个身子往后一仰,气得差点昏厥了过去。,!“那高管事莫不是满嘴的胡言?萍川一个好好的闺阁女子,怎么可能想出用娼户诬赖人的下作手段?”柳将琚似乎料定了母亲会这么说:“儿子已经审了萍娘内院的丫鬟,她的妆匣盒子里少了月钱,正好跟高管事给那暗娼的银两对上……除了她,我们柳家还有谁会如此一门心思地跟琼娘过不去,母亲,你再姑息,是不是等我们柳家的家风败落得什么都不剩了,你再追悔莫及?”听儿子这么一说,尧氏立刻闭了嘴。若是萍川犯下别的错处还好。她这个做娘的念在她之前吃的苦楚上,也会包容些。可是这事儿,却被事主抓了正着,闹到了官府之中,实在是太出格了,这是要拿她家老爷的清誉往粪坑里扔啊!尧氏也忍不下去了,觉得不惩戒一下女儿,她还真不知要再闹出些什么幺蛾子。只是自己到底不忍心动手,便由着柳将琚这个当哥哥的去教训出规矩好了。可是柳萍川挨了这一巴掌后,整个人好似刚刚被打醒过来。只恨恨地抬头道:“你这个大哥耍得好大的威风啊?我为何如此?这倒要问问你,我回柳家这么久,你可曾如亲大哥一般关心过我?母亲一味只知找寻我不如那琼娘的地方,但凡学得不够精心,便用话语点拨,似乎我哪里都不如琼娘。她喘了口气,顶着一张肿了的脸,带着明显的恨意道:“爹爹呢,不管府宅之事,只是时刻提醒我露出小家子气,丢了柳府的脸面。而你呢,在你心里,那琼娘才是你的亲妹子,为了她,你不问青红皂白便上手打我,我如何不恨?我才是柳家的嫡女,为何你们一个个明里暗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声嘶力竭的叫喊中,她是眼泪也是应声而下。这次重生,她虽然得到了本该是自己的嫡女位置,可是也感受到了前世未曾有过的压力。前世里,因着琼娘支撑着柳家的门面,那些个苛责提点,全是琼娘一力承担。而她只要安心接受尧氏满满的亏欠便好。可是现在,她似乎明白琼娘前世里为何活得那般无趣了。顶着柳家嫡女的名头,便是半点差错都做不得。这一世,尧氏少了许多慈母的味道,倒是处处露出嫌弃她的意味,那“若是琼娘,定然会做得更好”一类的话,听得多了,真叫人忍无可忍。对,她就是要毁了琼娘,让她万世不得超生!只因为她是她柳萍川前世今生的魔障,至死都不能摆脱!尧氏先前看到的,都是着萍娘乖巧可人的模样,哪里见过她这般毫无忌惮的入魔相?这下子便是出的气儿对,进的气儿少,唬得婆子高呼,拿了救命护心丹服下,才略略缓了口气。见母亲这样,柳将琼也无心教训萍娘。只命婆子将她关入闺房,从今往后,内外院再有下人听了她的差使出去害人,一律发卖。尧氏缓过气来,便颤着音叫来了管家,只吩咐他,少爷心慈,怕是下不去手。那高管事知道的太多,若是传扬出去,柳家可没脸做人了。管家心领神会,小声道:“一个家养的奴才而已,得了主子的抬举,却没了章法,小的知道怎么去做。”是夜,被关在柴房里的高管事被湿透了的草纸糊住了闭嘴。贴了六大张后,便自咽了气儿去。因着是家养的奴才,他的老婆儿子也一律不再留在柳府。只撵到了乡下的老宅里,也算是主子的恩典了。尧氏原以为这事儿便自遮掩了过去。哪里想到,过了几日。柳家换女的传闻却是愈来愈盛。而且当初为何会错换儿女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关于柳家黑了心肝,想拿别人家的儿子挡灾,却坑害了自己的亲女。而真相大白时,急急换回女儿,却半点不念与养女的感情,任凭着自己的亲女剽窃养女诗文,沽名钓誉,更对养女赶尽杀绝的传闻,也是有鼻子有眼的。甚至戏社里有那戏文先生执笔,将这一出隐化了名姓,写成了折子戏,搬到了戏台子上广为传唱。其他的贵府,看着戏,听着传言,只觉这本来是挺好办的事儿,怎么叫柳府办的这般不堪?不过多一副嫁妆而已,到时候亲女养女一起从府里嫁出去,那多显得柳家仁义?再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也是不攻自破。到时侯谁不得说柳家有情有义?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生生将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推了出去,成为了抛头露面的商女。铁证摆在那,甭管真相如何,柳家的心胸气度皆落了下乘。柳梦堂也被这府宅里的事情闹得心烦,只埋怨尧氏当初糊涂,就不该把琼娘归还给崔家。闹得现在无法收场,连万岁前几日,都好奇地问了问。尧氏这几日一直病沉得起不来床,听到老爷的责备,倒是爬起来说:“要不,我将那琼娘接回来可好?”:()重生之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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