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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志在朝野,红颜枯骨,不过一张面皮罢了。直到那天见到她,他方觉什么叫“食色性也”,“色授魂与”。
可惜,罗敷有夫,她的夫还是个权倾朝野的大权臣,两人又有这么一层关系,她得叫他一声姐夫。一瞬的惊艳后,他很快清醒过来,亲手掐灭那丝见不得光的、微弱的火苗。
可她又让丫鬟来拜见他。那丫头左一句“特意”,右一句“夫人天天念叨您”。那日见面虽短暂,但能看出来她是个极为知礼的女子,丫鬟为何那样传话,是丫头自作主张,还是那丫头蠢笨,传错了话?亦或者是……她的意思?
她想做什么?
裴璋的心,乱了。
历经官场上的明争暗斗,裴璋面色如常,随身小厮也想不到自家大人在想别人家的夫人。裴府三进出的院子不算大,好在裴家人口简单,裴璋和江婉莹夫妇,老夫人和表妹阮筝,还能有空余。裴璋回府,先去后罩房看了裴老夫人。
他回来得晚,老夫人喝了药已经睡了。阮筝还没歇息,裴璋简单交代了几句,正要离去时,阮筝忽地叫住他。
“表哥——”
她咬了咬唇,说道:“你今日回来,是不是没去见表嫂?她……表嫂今日,似乎生气了。”
裴璋知道妻子对表妹的恶意,他微叹一口气,道:“婉莹只是一时想岔了,我再教教她,你多担待。”
阮筝连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家里忽然多出一个远房表妹,这么大年纪,还……还云英未嫁,表嫂难免多想,我也是女人,我不怪她。”
“我自认问心无愧,只是表哥,你自己想想,我来这里不满一个月,你不是在外头就是在书房,表嫂住在正院,你回府绕过正院直接来后罩房,表嫂得多伤心啊。”
“你们这样,我都不敢在裴家住了。”
阮筝是个美人,身形纤细,肤色白皙,脸上未施粉黛,一身香色缀花衣裙衬得她淡雅秀丽。如今美人低垂眉目,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寒风中,我见犹怜。
裴璋笑了,道:“胡说什么,裴府不缺你一口饭,别整日胡思乱想。”
阮筝脸色微红,“我,我总会嫁人的,不会一直赖在裴家。”
“赖?”裴璋挑眉,如玉的脸庞在夜色里更添俊美。
他道:“就算不嫁又何妨?裴家虽不富贵,养一个弱女子绰绰有余。”
“你啊,小姑娘家,心思无须这么重。今日有人送节礼,你取几匹颜色鲜亮的缎子,做裙子穿。”
阮筝问:“节礼?可是陆夫人送的那批?”
她脸上显出欢喜,道:“陆夫人当真体贴,舅母近来一直精神不济,加上过年,好多药铺都关了门,陆夫人送的药材刚刚好,真是个周到人呢。”
裴璋唇角的笑意微收,却听阮筝继续道:“可……表哥,容我多嘴一句。表嫂和陆夫人似乎有些龃龉,今天那批东西,表嫂全让人锁进了库房,不许让人碰。”
“我惦记舅母身体,偷偷取了颗灵芝熬药。表哥,你得劝劝表嫂,旁的不说,药材得用啊,舅母的身体……”
“好,我知道了。”
裴璋打断她,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冷冽。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话题大多围绕裴母,几息后,裴璋匆匆去了正院。
他到的时候,满地碎片狼藉,茶叶、瓷片,还有一个吉祥长命锁,小铃铛被甩得掉落,孤零零躺在地上。
连续半个月不见,江婉莹没想到裴璋会在此时回来。她脸上的泪痕未干,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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