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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风道:“不错,就是如此。就算不是研究天文气象的人也应当知道,气候温暖的年头最容易出旱灾与连续的暴雨,大雨还往往接在大旱之后。陛下,您觉得今年如何呢?”
李治默然。
去年才有旱灾,而今年,天气转暖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很多,还丝毫不缺雨水。
倘若雨势转大……
李治的眉头已拧在了一处,“你是说,关中恐有水患?”
“不只是寻常水患,”李淳风答道,“陛下可还记得永徽元年?当时渭南大雨,甚至引发了零口山洪爆发,冲毁屋舍不知凡几。您又怎知,不会再有山洪呢?”
李治悚然一惊,甚至险些离席而起。
山洪?
比起渭河涨水,山洪对于李治的影响无疑更大。
谁让他自己现在便在山中。
没人会希望这样的灾劫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更别说他还是天子!
李治的目光下意识地便在在场诸人的脸上扫过。
李淳风目含殷切,结合他此前提出的种种有理有据推论,让人不难看出他的诉求。
就算不能将关中地界上的一座座山都给搜索过去,起码也要对万年宫周遭群山的山脉流水走向做一番探测。更进一步的话,便该对渭水各段逐一盘查。
此刻还只是微雨落下,尤有挽回的余地。
媚娘的脸上有几分焦虑的忧色。
他被找来,是因媚娘让人告知于他,说她忽而梦见山洪爆发,心中焦躁。
想到陛下才在此地举办了籍田礼,招待了诸国来使,关中各地的百姓也都已陆续完成恳田播种,若是真有这等噩梦一般的灾难,对李治的声望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她才紧急借着弘化之手联系了李淳风。
而在弘化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明显的迫切感,但当她做出了决断往长安走这一趟的时候,便担负上了这一层责任。
或许比起那些以为“天下清平”的朝中大臣,必须仰仗于大唐的吐谷浑更应当被算作他的臣属。
……
李治深吸了一口气,“此事关系重大,我会郑重考虑的。”
关中千里之地,渭河穿行而过,支流泽被多处,秦岭北山山川无数,若真要以李淳风之言为凭据四方盘查,所需的人力物力都不在少数。
这不是他能独断裁决之事。
“将此地的东西带上,”李治指了指面前的桌案,见李淳风快速收整了卷宗,“你跟我来。”
直接将此事放在朝会上说也不妥,先寻几位朝中要员就此事商议一番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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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临近夜间李治到访仙居殿的时候,被遣退出去的宫女都不难看到这位陛下脸上蛰伏着怒火。不过这份怒火不像是朝着昭仪去的,让她们在合上殿门之时心中放松不少。
“陛下似乎没能达成自己的愿景?”武媚娘抬眸朝着李治看去,正对上了他有些委屈的神情。
他与朝臣之间的商议里结果如何,已不需多说了。
李治在案边坐下,眼见女儿抱着沙漏趴在一边,媚娘对着桌案上的天象卷宗研读,沿路行来蓬勃欲发的苦闷仿佛终于找到了倾吐之地。
“媚娘,你知道太尉说什么吗?”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他说——”
“陛下何故做此劳师动众的无谓之事!”
李治额角青筋直跳,一贯温和的面容都有刹那的僵硬扭曲,“可倘若当真有雨后山洪,怎能叫做无谓之事?”
那明明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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