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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空气凝固了起来。陈仰见老太太回了院里,他的视线一路跟随,看见了堆放在板车旁的化肥,有十一包,地上放着个空袋子。风一吹,那袋子擦着地面飘起来一点,那声响让人全身发毛。陈仰小声问一直趴在拐杖上面的少年:“你想吃化肥吗?”少年没出声。陈仰说:“我现在也还不想。”“怎么办,我有点想吐,要憋不住了,老太太嘴里那味真的……”陈仰突然瞪大眼,少年也皱起了眉头。李老太腿脚很利索的拿了一把铁锹出来,三两下就在门前挖了个坑,她站进去,把挖出来的土往坑里埋。陈仰抓紧少年的拐杖:“她在干什么?”少年:“把自己种进了土里。”陈仰打了个冷战,结巴着喊:“老,老太太?”李老太木然地种着自己。坑挖的不深,土埋到李老太小腿,用铁锹背压严实,她的四肢眨眼间就拉得很长,成为一根根的枝干,整个人变成了一棵形状怪异的大树。李老太的面部开始扭曲,一点点化作僵硬的树皮。目睹这一幕的众人感觉一股寒意缠上他们,从里到外都泛着凉气。“你们不进屋,站在门口干什么?”李大富和一对父子跑过来,他看到了陈仰他们看到的,矮瘦的身子猝然僵住,粗噶的嗓子抖得不成样子,“我妈呢?”没人回答。李老太的头有一半还在。跟过来的那对父子吓失禁了,尿骚味很快蔓延开来。李大富黝黑的脸剧烈抖动着,他朝陈仰几人吼的更大声,目眦尽裂,神态凶狠癫狂:“我他妈问你们,我妈呢?”陈仰在竭力组织语言,少年是置身事外的漠然,张延跟林月在看树,眼里是掩不住的震恐,他们顾不上理会不敢面对现实的李大富。赵元的心性是几人里面最青涩的,躲不开李大富要吃人的可怖目光,直接就受不了的崩溃大哭:“你不是看到了吗?”“那就是你妈!”他指着还有一点人皮没变成树皮的老树,冲李大富大叫,“那就是!”“放你娘的狗屁!”李大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冲上去,嘶吼着一脚把赵元踹开,正要补多晒太阳会长高李大富砍树烧树的画面,对见证老人种自己整个过程的陈仰来说,和弑母碎尸一个概念,区别是没有血肉模糊,不见一滴血。躯体成了树。前一刻还在跟他说话的活人,在他眼前变异了。先是刘婶家小儿子,接着是李老太。烧不尽的蒲公英飞到山下,落在屋里屋外,除不尽,门前砍断的老树只留下一截粗树根,被一把火烧成了黑炭,却怎么也挖不出来。这座小岛岁月静好的罩子彻底被打破,四分五裂。陈仰他们作为外来人,撞上了岛上的两起离奇事件,以为戚婆婆要杀人灭口,却没想到她只是让船老大送他们出岛。以往渔船出海都很讲究,要看涨潮退潮,还要顾着海上的神灵,得让戚婆婆卜算时辰,这次什么都不管了,连夜送走,也不管少的那两个游客,只要他们离开小岛。赵元天真的说这么看,戚婆婆还是善良的,不坏。没人理他。船老大赶牛犁田似的,把陈仰他们赶上船,也不叫他们把看到的事烂到肚子里,什么都不提。大概是知道就算他们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信。船还是来时那一艘,除了李大富,经验丰富的船员们都在,似乎一切会很顺利。然而海上不知怎么突然起了大雾,船一直围着小岛打转,根本出不去。陈仰他们又回到了岛上。船老大跟船员们都跟见了鬼一样,这雾来的蹊跷,毫无预兆,也不是他们遇过的任何一种,他们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戚婆婆。一起过去的还有陈仰几人。没多久他们就站在屋里,提前跟戚婆婆打上了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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