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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首笑着走过去把王有斐搀扶起来,一把抱住腰就送到了荔水遥面前。
“拜、拜见舅母。”王有斐哭丧着脸,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王芰荷见状就要往这边冲,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贵客那只断手还没完全好透吧,快送回屋里去,你们也别告诉大将军,让他知道了又要生气,说不得剩下那只也保不住了,咱们府就空屋子多,养个没手没脚的狠养得起,汉朝吕后把戚夫人弄成人彘,史书上说还活了好多年呢。”
王芰荷一听,粉白油滑的脸立时变色,不用亲兵出手,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就跑了。
“瞧你父亲跑的多块,可见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别跪着了,你随我来。”
前面是外院大花厅,一般是蒙炎用来待客宴饮之处,在这条中轴线上,大花厅后面就是镇绥堂,镇绥堂后面又有一座相对小些的厅堂,被荔水遥收拾出来,留做内理事厅之用。
这会儿,负责此处的仆妇见荔水遥带着人过来了,忙忙的先把厅上的灯都点了起来,徐徐光亮驱散昏暗。
荔水遥在上首五屏风榻床上坐定,一指左手边的玫瑰椅就道:“你坐那儿吧。”
王有斐舔舔嘴唇,赔笑道:“在舅母跟前,哪有外甥坐着的份儿,外甥站着便很好。”
“随你。我是想问你,对于你父亲的所作所为你有何想法?”
王有斐赔笑,“子不言父之过,舅母别为难外甥。”
荔水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清淡的嗤笑了一声,厌烦的道:“出去吧。”
此时,环首、兰苕、九畹都垂手侍立在侧,环首察言观色,立时冷声道:“天黑了,请小郎君回客院歇着。”
王有斐虽比同龄人圆滑,可到底也只是个十三四的少年,心里莫名的发慌,仿佛前面开了一道天门,因为他耍心眼、不诚实马上就要关上似的。
他一咬牙,往地上一跪就道:“舅母,我父亲、我父亲对母亲不好!”
荔水遥重新抬眸睨他,“你能知道这一点,我就还能和你说几句话。”
王有斐一听知道自己赌对了,再也不敢耍心眼,咽下一口口水接着道:“舅父从军生死未卜的时候,外祖家顾不到我阿娘,阿娘又被阿耶连哄带骂弄的服服帖帖,外祖家就眼不见为净,可现在不一样了。”
王有斐跪直身躯,激动的道:“现在舅父是镇国公,是军权在握的大将军,我阿娘是镇国公大将军的长姐,可是阿耶还像以前那般对待阿娘,阿耶就错了,阿耶、不,我们全家应该像供佛祖似的供着阿娘,如此,舅父看在阿娘的份上才会对我家多多照拂,舅母,外甥想的对吗?”
荔水遥瞧见九畹捧了一盏茶过来,就笑道:“给他吧,我喜欢听聪明小郎君说话。”
“谢舅母!”王有斐心头大定,两手接过九畹奉上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的干干净净。
“你明白何谓亲疏远近吗?方才听你阿耶说他外头有做官的朋友,我也不管他这‘做官的朋友’是虚是实,我只问你,倘若有人买通你阿耶要谋害咱们家的人,你怎么做?”
“那还用说吗!”王有斐激动的道:“老家那边有好些俗语说的都是舅舅,我记着一句是‘舅舅大似天,外甥坐上面’,除了亲爹,舅舅与我最亲!亲爹也不能谋害我舅!舅母,我心里门清,亲爹还年轻,遇着个女人还能生好些个,有后娘就有后爹,可舅舅永远是舅舅,亲爹真若存了谋害舅舅的心,被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还要告诉舅舅舅母,舅舅本事大,舅母心善,一定能妥帖的把问题解决。”
荔水遥笑了。
兰苕将一个柿柿如意样式的紫铜手炉放在荔水遥手心里,笑道:“娘子,今夜听得小郎君这番话,奴婢才明白呢,人不可貌相。”
“正是这话。”
王有斐摸摸自己的脸,窘迫的涨红起来。
荔水遥细细打量他两眼,笑道:“你的五官还算端正,只是皮肤不好,也可调理。穿戴打扮上别学你耶耶,花里胡哨,油里油气。”
王有斐顿时喜道:“舅母,亲亲好舅母,您能帮外甥也好生捯饬捯饬吗,我听院子里洒扫的仆妇说了,阿娘现如今已是大不同,昨儿琇莹来给我送她自己做的甜糕,她也说了,是舅母改变了她,我、我能入舅母的眼吗?”
“别跪着了,起来坐着说话。”
“是,谨遵舅母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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