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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欢也低声唤道:“娘娘。”
“你们不必为我担心。”琉双苍白着小脸笑了笑,看向宿伦,“谢谢你,宿伦大人,百年来,哪怕是骗着我,也让我过得满足开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有些难过,他……他原来并不喜欢我。”
“树爷爷说,天地姻缘,自有定数,没法强求。百年夫妻,我要听的,我相信的,定然得从他口中亲口说出,而不是听旁人的议论。”
宿伦张了张嘴,看着她压住眼泪,明澈清透的眼睛。
到了现在,她依旧相信晏潮生,不会因为旁人说什么,便彻底否认这个人。
宿伦沉默下来,从前他作为晏潮生的谋士,初初接近琉双,来为自己谋一个更好的前程时,其实不太看得起她。
她灵力低微,人又傻,说什么都信,带去什么不值钱的她都喜欢,极其捧场。她性子好,盈盈柔软又爱笑。
这般没有威信和实力的妖君妃子,宿伦面上恭敬,心底却微微讥嘲,认为她配不上两界君主晏潮生。
可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他开始真正了解她。
她心思纯粹,美好明丽,纵然被冷待,可她乐观如斯,在鬼域种出一小片花海和参天凤凰木。被辜负,不自怨自艾心生怨愤,也不轻易听信旁人对晏潮生的议论。
她得知宓楚天妃的存在,没有歇斯底里,也并未丑态毕露,而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压住泪意,等晏潮生一个答案。仿佛只要他解释,她便给予夫君信任。
宿伦躬身,这一次是用对待君王的礼仪:“娘娘会很幸福。”
百年来,他唯一一次没有巧舌如簧,而是简单的祝福。
你这样好,谁又会真的讨厌你呢。
长欢帮着琉双洗漱好,发愁地看着她颈间的伤。长欢是鬼修,修习的功法大多阴毒霸道,没有学过治愈一术。
宿伦大人只是谋臣,为了避嫌不会碰她肌肤,于是这道刺目的痕迹,一直没有散去。
琉双说:“没关系,已经不疼了,只是看起来吓人。你与禁地守卫说,若妖君治好了宓楚天妃的伤,可否回来一趟,我有话与他说。”
“奴婢记下了。”
长欢离开后,琉双用云香丝被子盖住自己,蜷缩着身子,轻轻颤抖着,慢慢任由眼泪浸湿丝被。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今日被一众鬼修包围时,她到底有多怕,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声,腥臭的体味,还有无数朝她伸过来的手,惨白可怖的脸,全都令她恐惧极了。
与宿伦大人说的那番话,并非她心中所有的想法。她其实很难过,她死死按住心脏,才能止住那几乎快要溢出的难过和伤心。
活了上万岁的树爷爷说,世人贪嗔痴,最难过的当初情之一关——
你爱一个人,那人却不爱你,你若自己都不珍重自己,就会变得很可怜。
琉双不想变得可怜。
她天生地养,自从出世以来,到如今拢共不过两百岁,对于那些活了千万年的仙妖神魔来说,她实在太小了。她却从不觉得自己渺小,反而开心充实,她的一百年用来学习人□□故,懵懂长大。另外百年,全部用来爱晏潮生。
对妖君晏潮生来说,这一百年,或许只是眨眼间,征战无聊时的消遣。可对于琉双来说,是她的半生。
琉双捂住唇,努力把哽咽声压下去。她想要更加坚强一些,至少等晏潮生回来,即便回答从来没有爱过她,她也能落落大方地离开他,告诉他:她没关系的,百年过去,她已经不像才化形时那般无知脆弱,她一直在努力长大,想要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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