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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一些附骨之疽仿佛难以甩脱的阴影,美好的事物确实像罂粟一般容易上瘾,楼远远沉浸其中,差点遗忘自己如今生存着的,如同污垢一般肮脏的现实。四楼的楼道口有一群人堵住了他,他们从上往下以俯视的姿态静静地注视着楼梯上那个背着书包的男孩。他们背对着阳光,楼远远有一段短暂的空白期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他应该是认识他们的,那些人经常和张弘同来同往,也是经常拿他取乐的对象。楼远远下意识的想转身逃跑,却很快被截断了退路。走廊尽头的男厕所散发着一股发霉腐烂的气息,楼远远被抓着头发拖进去时看见了里面解手的同学们惊恐的神情,他们跌跌撞撞的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楼远远张大了嘴,头皮一阵刺痛。男厕所很快便清了场,有人站在了他面前,楼远远仰起脖子,忽然膝盖一痛,他被迫跪坐在了地面上。“可以啊?现在都学会找靠山了?张弘跟我讲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信呢。”冰凉的瓷砖反射出灰蒙蒙的影子,楼远远咬着牙不让自己泄露出吃痛的呻吟,有人一脚踹上了他的背脊,楼远远反应不及,瞬间趴倒在地。“你不会以为随便找两个人帮你就可以翻身了吧?”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阵水声,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水槽前。那个水槽是专门用来洗拖把的,楼远远挣扎着想逃离,然而后脑勺上有一只手把他用力按进了水槽里。冰冷的水漫过下巴,漫过鼻腔,漫过头顶,楼远远睁大眼,窒息的感觉顷刻将他淹没。那股腐烂的气息显得更浓重了,萦绕在他的周围,他听见了他们嘲弄的嗤笑,被水声阻隔,显得很遥远。书包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应该是那个刚离开的人发过来的消息;黑色的水浸入他的眼底,他在里面看见了他的噩梦。楼远远总觉得自己是不应该怕疼的,不是说有些事情很容易变成习惯吗?他挨了这么多次打,早就应该成为习惯了,可为什么身上那些钝钝的疼仍在不甘心的叫嚣着,攥取他的呼吸,夺走他的理智。水槽里的水沿着边沿慢慢溢了出来,滴滴答答坠落在地上,在脏兮兮的瓷砖上刻出一条条弯弯扭扭的痕迹。他们对于这种事一直都是轻车熟路的,在你快要窒息的时候把你捞出来,不至于把你闷死,然后反反复复,乐此不疲。楼远远仿佛一只破布玩具,浸了水之后被丢来丢去,他被困在水槽里,除了冷早已失去了任何感觉。可是不应该冷的,秋天才刚刚开始。他被拖曳着扔在了地上,后脑勺撞上瓷砖时传来了闷闷的响,但遗憾的是他们都在笑,这个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走了走了,差不多了,好像快要上课了。”他听见了他们的谩骂和嘲笑,可他的鼻子耳朵里全是水,轰隆隆的,这些声音撞在耳膜上,变成了一声声的回音。周围响起了乱糟糟的脚步声,而后世界终于安静了。那只黑色书包被扔在盥洗池里,连同手机一起。楼远远艰难地睁开眼,有一滴冰凉的水滴顺着睫毛淌了下来,他下意识的闭上眼,分不清这是污水还是眼泪。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楼远远怕冷似的慢慢地蜷缩起来。他松了牙关,唇上立刻渗出了一排血珠。终于结束了,他阖上眼,睫毛脆弱般的垂落下来。原来有些人真的只能永远活在黑暗里啊,楼远远苦中作乐的想,好在阳阳哥哥没有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然一定会觉得他很窝囊吧。-盛松阳和沈单单分别之后眼皮一直在跳,他是不太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的,可最后还是发了短信给楼远远。而预感很意外的得到了验证,那个会秒回他短信的人没有回复他的消息。接着他立刻拨通了电话,同样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盛松阳总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楼远远回学校以后要午休,不看他短信不接他电话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和沈单单早上才刚刚杀鸡儆猴,应该还没有人会这么快寻上他的麻烦。他告诫自己楼远远不是小孩,就算有什么事他应该也能摆平的,自己老是把他拴在身边久了之后他也肯定会反感。一中,顾名思义是整个市里最好的学校,盛松阳前脚刚进教室班主任后脚就找上了他:“盛松阳,你跟我来办公室。”班主任是一个中年男人,有着丰富的教育经验和带学生的经验,像盛松阳这种成绩好但经常翘课的学生他制定了专门对付他的策略,其方法也特别简单——你要顺着他来,不能跟他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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