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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硬扯,我痛得大叫,举脚猛踢。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向后扯,熏臭黏热的呼吸吐在我脸上。我尖叫着打他,指甲掐进他的脸,挣扎着想脱身。
詹米一拳打在他肋骨上,使他一阵猛咳,詹米另一拳又挥下,打中了他的肩膀,让他的手臂一麻,放开了我的头发。他突然这么一放,我用力反弹冲撞到桌子,痛得我不住呻吟。
杜格尔转身面朝詹米,摆出战斗的架势,短剑刀锋向上。“既然这样,放马过来。”他喘着粗气,重心微微左右摇晃,伺机而动,“弗雷泽的小畜生,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天生就是个叛徒。过来啊,小狐狸,看在你母亲的分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阁楼窄小,几乎没有施展的空间,无法抽出长剑。詹米的短剑紧紧插在桌上,可说是手无寸铁,于是随着杜格尔移动,詹米眼神机警地盯着来势汹汹的短剑。
“把刀放下,杜格尔,如果你心里还有我母亲,那就看在她的分上听我说!”
杜格尔没有回答,突然对准上方,伸臂一刺。
詹米巧妙躲过,短剑又从另一边挥过来,他再次躲过,年轻灵活是詹米的优势,但杜格尔手上有刀。
杜格尔往前一步,短剑从詹米身侧往上一划,划开詹米的上衣,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红的痕迹。詹米痛得发出嘶声,往后一跳,抢在短剑迅速挥下前,伸手抓住杜格尔的手腕。
刀锋光芒隐约一闪,消失在两具打斗的身躯之间。他们扭打在一起,像恋人一样紧缠对方,空气里充满了男人的汗水与狂暴的辛辣气味。刀锋再次出现,两只手争夺着浑圆的刀柄。刀身猛地一刺,一人大声狂吼,另一人痛喊出声。杜格尔退了几步,身体摇晃,五官纠结,双颊满是汗水,而那支短剑的刀锋则没入他锁骨之间。
詹米身体一斜,气喘吁吁地靠在桌缘,瞳孔因惊愕扩张,头发因汗水濡湿,上衣裂缝染上伤口的血迹。
杜格尔发出可怕的声音,界于惊恐的喊叫与窒息的呼吸声,蹒跚倒下之前詹米接住他,但詹米也被杜格尔的重量拖着跪倒在地。杜格尔的头靠着詹米的肩膀,詹米双臂抱住杜格尔。
我迅速来到他们身边,想帮忙扶住杜格尔。但是为时已晚,他身体瘫倒并开始抽搐,从詹米怀抱中滑脱,在地上缩成一团,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像离开水的鱼一样挣扎着。
詹米让杜格尔的头枕在大腿上,扶起他的头。我看见他脸孔扭曲,面色暗红,眼睛合得只剩一条缝。他的嘴巴不停在动,说着什么。他使尽全力想说话,但除了受伤的喉咙一直发出粗哑刺耳的声音,他说不出任何字。
詹米脸色铁青,显然他明白杜格尔说的话,使劲想压住杜格尔抽动的身体。杜格尔最后一阵痉挛,发出最后的断气声,便静静平躺不动。詹米的手紧紧抓住他肩膀,仿佛怕他再次起身。
“天神保佑啊!”一声沙哑的嗓音传来,杜格尔的手下威利·库尔特站在门口,吓得瞠目结舌,瞪着杜格尔的尸体。尿液从杜格尔散乱的斗篷底缓缓流出,聚成一小摊。威利在胸前画了十字,视线没有移开。
“威利。”詹米站起来,颤抖的手抹过脸庞,“威利!”威利嘴巴张开,一脸困惑地看着詹米。
詹米一只手搭在威利的肩膀上,推他进了房间。“我需要一小时。给我一小时,然后我就回来解释这件事。我以我的名誉保证,我说话算话,但我需要一小时的自由,就一小时。请你等我一小时,再把这件事说出去。”
威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来回看着杜格尔的尸体和詹米,他终于点头,显然是因为不晓得该怎么做,只能答应詹米的要求。
詹米用力吞咽,拍拍威利的肩膀。“很好。留在这里,帮杜格尔的灵魂祷告……”他朝地上的尸体点点头,眼神却回避开来,“也帮我祷告吧!”他俯身横过威利,拔出桌上的短剑,然后推着我出门、下楼。
楼梯走到一半,他停下来靠在墙上,双眼紧闭。他深深吸气,仿佛就要晕厥过去。我把手贴在他胸口,发现他浑身发抖,心跳得像擂鼓一样。他很快又站直身子,对我点点头,拉住我的手臂。
“我要去找默塔。”他说。
默塔就坐在屋檐下一块干燥的地方,用苏格兰披肩罩着头,抵挡雨雪。菲格斯蜷缩在他身旁,因为骑了很长一段路,累得打瞌睡。
脸色阴沉的默塔一见詹米的表情,便立即起身,一副随时待命的姿态。
詹米劈头就说:“我杀了杜格尔。”
默塔的脸瞬间惨白,然后又恢复了平常谨慎严厉的神色说道:“哎,接下来怎么办?”
詹米摸索着毛皮袋,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颤抖的双手却打不开。我接了过去,在屋檐底下把纸摊开来。
纸的顶端写着“财产让渡书”。纸上内容简短,只写着几行黑字,将图瓦拉赫堡的所有权移转予詹姆斯·雅克布·弗雷泽·默里,上述财产委托给归属人双亲詹妮·弗雷泽·默里以及伊恩·默里代管,直至归属人成年。底部是詹米的签名,还有两行空白,旁边写着“见证人”。日期是一七四五年七月一日,是查理王子在苏格兰岸边开始发动叛乱,让詹米成为英国叛徒的前一个月。
“我要你们在这里签名,你和克莱尔。”詹米说着,从我手上拿过纸,递给默塔,“不过这表示你们要做伪证,我知道我没有权力要求你们。”
默塔黑色的小眼睛快速扫过让渡书,冷冷说道:“你是没有权力要求,不过,你也用不着要求。”他用脚推了菲格斯,菲格斯突然坐起,眨着眼睛。
“小子,溜到屋里帮你大人拿墨水和鹅毛笔,动作快!”默塔说道。
菲格斯甩头清醒一下,看詹米对他点头,拔腿就跑。
水从屋檐滴到我的背颈,我颤抖着,把肩膀上的苏格兰羊毛连身裙披肩拉紧一点。无从得知詹米写这份文件的时间,只知道日期是假的,看起来詹米在谋反前就准备好了。成为叛国贼,所有的财产和土地将会被查封,但如果没人怀疑这份文件,那这一切就可以安全移转给小詹米。至少詹妮一家可以安全留住土地农舍。
詹米可能早就预知需要让渡财产,不过我们离开拉里堡前,他还没有签署文件,他希望能想办法回来,再度宣告他拥有这座家园。既然无法实现,至少还能保护家园不被查封。除了我和默塔两个见证人,将不会有人知道詹米于何时签署。
菲格斯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拿着一小瓶墨水和光秃秃的鹅毛笔。我们把文件贴着墙,小心地先甩甩鹅毛笔,免得墨水滴到纸上,然后轮流签名。默塔先签,我看到他的中间名写的是菲茨吉本斯。
我小心抖着纸张,让墨水风干。这时默塔问:“你要我送去给你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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