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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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2页）

关尧唇角笑意更深：“知道了，二师兄。”

两人并肩而行，面前寒潭白雾氤氲，丝缕冷意似能透过皮肤直抵骨髓，比关尧记忆里还要冷上几分。她刚欲开口说些什么，便有剑气凌空的呼啸声传来。关尧瞟了眼身旁的人，解千重抬了抬眉梢，冲她一晃手中的传讯符：“看来师尊要出关了。”

二人均未躲闪，剑气逼近时关尧甚至还分出一丝闲心暗想，她师尊这起势，这阵仗，看来剑法又精妙了不少。

剑气破开寒潭白雾，在即将触碰到关尧二人时逐渐消弭。关尧抬眸望去，寒潭深处一道人影静默伫立，下一刻身形一晃，出现在她面前。

关尧打小就知道她师尊长得好看，白衣白发仙人之姿，清冷出尘如山巅雪，外人评价也是如此。但被明镜真君从废墟里抱回来养大的关尧却不觉得他有多冷漠，只把他当做最亲近敬重的长辈，前行几步迎了上去。

“师尊。”

明镜真君修为半步化神，往她身上一扫就知道芯子里是不是本人，因而收剑回鞘，露出个浅淡却真切的笑来。他眸光温和，伸手轻轻搭在关尧的肩上，似乎想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安抚，过了半晌才开口轻叹。

“我们阿尧，都长这么大啦。”

解千重在旁听到这话，沉默半晌别过脸去。从始至终他都不愿相信关尧已然身死道消，总觉得只要没找到，那她就可能还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但如今真再见面，他反倒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解千重看着寒潭上氤氲起的白雾，想起许多年前师徒四人共处的时光。

思及此，他袖袍内指尖微点，手中通讯符亮起些许，竟又给祁辰发去了一条通讯。

再不快点回来，你就等着排队见师妹吧！

这厢关尧不知道她二师兄在捣鼓什么，只是眨去眼中湿润，冲师尊灿烂一笑：“比师尊记得的要高了吧？”

明镜真君失笑摇了摇头，收好通讯符装作无事发生的解千重屈指一弹她的眉心，故作凶狠：“再长高点，你都能和我平视了。”

关尧笑着要往师尊身后躲，“那有什么，没准有一天二师兄你还要仰视我呢？”

白发的仙人伸手拦住二人打闹，语调轻缓：“好了，莫闹你师妹。”他微一抬手，寒潭深处便有团白光飞来，化为一盏玉质灯盏，悬浮于他掌心。明镜真君抬眸看向关尧，后者上前两步，咬破指尖将几滴血液滴入灯盏凹槽内。

下一刻灯盏无火自燃，明亮温暖的白焰在其中跳动，驱散了四周丝缕寒意。

这便是扶摇山人人皆有的魂灯。魂魄一日不散，灯盏一日不灭。

也正是因此，六年前关尧魂灯毫无征兆地熄灭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而如今这盏属于她的魂灯再度燃起，某种意义上几乎能代表她死而复生。

明镜真君面色凝重些许，“阿尧，那次历练究竟发生了什么？”

关尧摇了摇头：“我下山第三日途径一处秘境，本想着自己先探探情况就上报，进去没走多远就被不知道哪来的魔域裂缝吞掉了。再醒来的时候，我人就站在魔界首城外。”

她又将百木村的事详细说了一遍，面前二人皆变了脸色，解千重下意识捻着手中符纸，拧眉沉思：“那处秘境我们后来去探过多次，里面和外界无异，没有任何奇珍异兽，根本没有扭曲空间藏匿的必要。后来过段时间再去探时，那里已经消散了。当时我们还以为是因为秘境靠近演天山，受其星罗演化占算的影响，如今看来倒是魔族从中作祟。”

“灼日绝无复生可能。他修为是魔域七将最末，若是有人顶他名号面容作乱世间，那这多半是个开端。”明镜真君闭眸，再睁开时眸中寒光一闪而过，“此事决不能小觑，我会告知宗主。”

他看向自己的二弟子，“千重，去告知长老弟子们关尧已归，把悼灵堂东西撤下来，免得让宗门上下还以为她...”话未说完，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话头不吉利，索性摆摆手：“去吧。”

解千重颔首领命而去，关尧紧绷了一路的心弦松下些许，迟来的疲倦顿时席卷全身。明镜真君似有所感扶住她肩膀，关尧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站定时自己身处一间房内，身后便是柔软的床榻。她环顾四周，眼见熟悉的摆设布局，心知这是她的房间。只是不知他们花了多少气力，使得这屋子空置六年仍不见灰尘破败，仿佛主人只是出门几天未归。

师尊单指轻点于她眉心，迫她坐下的同时传去些许温和灵力，“你识海太过萎靡，歇息吧。既已回到十二峰，一切都有师尊和你师兄们在，不必多虑。”

关尧困意席卷而来前拽了把他的衣袖，声音闷闷：“师尊...我的刀，煞气...”

她坠入深沉梦境前似是听见一声轻笑，额发被人轻柔拨开：“睡吧，师尊替你清理。”

兴许是累得狠了，兴许是知道自己已然脱离险境，又兴许是二者皆有。

她此夜是难得的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