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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嫂,我来背会儿吧。”桑沃的这副新身子骨很是柔弱,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身上衣物也湿了大半。
“不当紧,你背上还有伤呢”,柳宛凝凑近桑沃,压低声音问道:“为何那大黑脸会说在子时见到了你,我们回来分明已是寅时。”
“我....拼凑了他的记忆”,桑沃缓缓道:“昨夜回来后,我就故意让吉哥儿去撞了他,当时夜正黑,他睡的很沉,被撞醒后鸡正鸣了第二声,我便告诉他那是子时。”
“为什么是他?”
“白日里我就注意到他了,看着像是个憨傻的,就留意了他夜里休息的方位。”
柳宛凝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小妹,如何病了一场,就能变得如此有勇有谋。
桑沃观察她的神情有异,当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与原身过去大相径庭。她思绪片刻,觉得当下还是不能离了心,便对着柳宛凝再次开口。
“阿嫂,自幼阿爹教导我不少,送我同兄长一起读书习礼。过去是我性子懦弱了些,担不住事,如今兄长不在了,我也算是走了一趟鬼门关,多亏是阿嫂照料,才捡回了一条命。”
“今后,我定会尽我所能来保护你和吉哥儿。”
闻言,柳宛凝再一次点点头,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看她恢复了正常,桑沃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具身体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调理下。
桑沃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费力跟上大队伍的步伐,脑子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思绪。
昨天那老衙役也说了,她们这些女眷到了岭南,是要被拉去当军妓的,那可是生不如死的虎狼窝。
必须要想到办法,在抵达流放地之前逃走。
可是,自昨夜过后,这些衙役就盯的越发紧,三不五时清点人数,她们想要中途脱队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还带着个幼童,跑不了多远也会被抓回来。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时,一阵铁链撞击声从后方传来,是那个神秘的重刑犯。
“昨夜我看见了”,好听低沉的男声在桑沃耳边响起,“是寅时。”
仿佛被野兽的眼神盯上一般,桑沃如芒在背,不自然地回头望去。
桑沃瞳孔微震。
这被重重铁链镣铐锁住的重刑犯,居然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黑发少年,而与他年龄极不相仿的,是那双漆黑如万年深潭般的眼眸。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桑沃强装镇定。
“呵。”黑发少年轻笑一声,擦过她的肩膀向前走了去。
又赶了几日行程,在驿站加了食物补给,一行人终于翻越大庾岭,抵达了梅关道。
这梅关道位于赣州大余县和岭南交界处,是唯一一条通往岭南的陆上道路,凡不经水路入岭南者,皆需穿过此路。
道路约三尺宽,可容纳两人同时通行,道旁是繁茂的灌木丛,两侧山崖树木葱茏,层峦叠翠。
桑沃一边跟着大队伍前进,一边观察着梅关地势。
这里漫山遍野都是茂密的参天大树,若是能趁乱跑掉,怕是不好追赶吧。
也许,就差一个时机。
“头儿,现下已到了岭南地界,但天色已黑,今天是铁定赶不到雄州驿站了,”尖嘴衙役一边观察地势,一边凑在周顺耳边提议道,“不如趁着还有点天光,寻个地生火休整吧,天亮了再出发。”
“真是个鬼地方”,周顺揪了揪湿透的衣领,不耐烦地摆摆手,“告诉弟兄们,把犯人都给我看好了。”
“若让人逃了,绝不饶恕。”
找了一颗大树旁坐下,桑沃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
突然,她的眼神盯在了一处角落,脸上神情骤变,似忧恼,又似庆幸。
这时,少年的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也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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