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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相眉头皱了皱,又一下松开了。
端郡王语气强硬,话说得岁不客气,意思却与程子阿一样。
真正出得起钱粮的,当属于他们这群官绅。
按照程子安的提议,相府也要出不少的粮草,何相念着领兵之事,打仗无需自筹粮草,他自是没意见。
工部新任的裴尚书原本是工匠出身,程子安提出工部在民间招考匠人,他凭着钻研精巧器械的本事,考进了工部。
因为他的本事才干,受到了已致仕的章尚书看重,一手提拔他到了尚书的位置上。
平时在章尚书那里,裴尚书听过了许多关于程子安的事情,深知若不是程子安,他一辈子就只是个匠人,连皇城边都摸不着,何况是入朝做了一部的尚书。
比起在坐其他久经官场的重臣,裴尚书就显得很是不起眼了,他站起了身,端起酒盏,脸一下先涨红了,紧张地道:“程尚书说得是,我以前家境还算过得去,若要一下多拿出兵粮来,就得勒紧了裤腰带,饭只敢吃个五成饱。如今不同了,只一个月的俸禄,以前一辈子都赚不到,连想都不敢想。我得了大周的恩,得了圣上的恩,我心甘情愿掏出这笔钱粮,也出得起!”
结结巴巴说完,裴尚书仰头吃完了杯中的酒,程子安起身双手捧杯,对着他一抬,侧过身一饮而尽。
吏部礼部与兵部的几个尚书都坐着不动,何相见状,斜了眼端坐不动的兵部尚书,不悦道:“我身为政事堂的相爷,也该拿出钱粮来,这个钱粮,政事堂也出得起!”
兵部尚书乃是何相的嫡系,打仗与兵部相关,粮草军饷都要靠户部拿出来,他这时再稳坐不动,就得罪了户部,也得罪了何相。
紧接着,兵部尚书表了态,吏部是端郡王领着,萧尚书捏着鼻子也跟着答应了。
礼部吴尚书随大流,含糊着应了,其余几人见状,想着钱财不多,估计连府里女眷去庙里求佛烧香,一次香油钱都不够。
林中丞左顾右盼,见只剩下他与王相未做声,心中虽七上八下,还是端坐着未动。
御史台得罪的官员不知凡几,以肃清朝堂,肃清天下吏治为己任。
从没有打仗兵纳粮,要官绅出的道理,程子安要是敢强行推进,这场酒他姿态摆得再低,他也要翻脸无情,参奏到他被责罚为止!
林中丞还想到了背后有无数的官绅,他们肯定也不愿意拿出钱粮来,心里就更加踏实了。
端起了面前的酒盏,林中丞笑呵呵道:“程尚书先前称是向我赔罪,你我之间何来的恩怨之说,都是为了大周罢了。程尚书破戒连吃了三杯,给足了老朽的面子,这盏酒,我敬程尚书。”
程子安站起身,抬手道:“林中丞且慢。”
林中丞将举在嘴边的酒又放了下来,道:“程尚书可是不愿吃老朽敬的酒?”
程子安忙笑道:“林中丞敬酒,乃是在下的荣幸,何来不吃之说?不过林中丞,在下还不知道林中丞打算出多少钱粮,这杯酒,着实难以下咽啊!”
林中丞脸色微变,当着虎视眈眈端郡王与瑞郡王的面,还有何相灼灼的注视,他先前的气定神闲,霎时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是场鸿门宴啊!”
林中丞干笑了声,抬眼看向了未表态的王相,以求支持。
王相垂下眼眸,把玩着面前的酒盏,一言不发。
对于程子安安排的这场酒宴,王相已经摸到了大致他大致的打算。
只是王相不清楚,程子安究竟打算做到何种地步。
要是程子安太过激进,大周则要面临内外皆动荡的局面,到那时,就是有十个程子安,也难挽回大周的安定!
林中丞懊恼不已,只能硬着头皮道:“大周有难,我身为大周的子民,当会鼎力相助。只是程尚书,出的这些钱粮,总不能稀里糊涂就拿了出来,掏,总该有个说法才是。”
众人一起点头,纷纷附和道:“也是,出多少,究竟如何出,该有个细则规矩。”
程子安笑道:“大家说得有道理。”他放下酒盏,大步走了出屋,唤来了与陈管事一起守在门外的莫柱子:“给我。”
陈管事看着莫柱子从背着的囊袋里,取出笔墨与厚厚一叠文书奉上,待程子安进门之后,他凑上前,好奇问道:“莫爷,纸上写着甚?”
莫柱子白了他一眼,昂着下巴,道:“少爷说了,那上面写着他的毕生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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