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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恳切道:“先生,求先生救救我夫人。”小医官道:“可是……”小谢道:“先生,不然先生带我和夫人亲自求见平将军可好?求先生帮帮忙,我们愿意亲自相求。”晏衡刚咳得趋于平缓,这会儿又凄厉起来,俨然一副要把肺咳出来的样子,小谢赶紧作痴情状冲上去轻轻拍打他的背,叹息道:“哎!夫人啊,你可一定不能先走,不然叫我一个人如何是好?”晏衡吊起眼角横了小谢一眼,只是他咳得面色苍白,眼角通红,那一眼并无威胁,反倒叫人心生怜惜。小医官似是不忍地叹了口气,望了望官兵的头儿,那人见状也颇有同情,便对小医官道:“不然先生就带他们再去见一次将军,求求情吧,将军心善,此事还有转机的。”于是此事,就在小医官的百般为难、围观者的恻隐与病人夫君的千恩万谢中,定下了。两人侯在屋外,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今日的义诊结束,小医官和官差打了招呼,带着晏衡和小谢,光明正大进了将军府。将军府的人把他们领到内院,才鞠躬退下。小医官带着两个人沿着蜿蜒的走廊一路走到湖心亭,确认四周没人后,才停下来,看了看两人,低声道:“请吧,绕过这座回廊,亮着灯的屋子就是,平君侯等候多时了。”晏衡点了点头,谢过了他,刚想转身,却又被叫住。“晏楼主?”小医官小声叫道。晏衡眼瞳却骤然一缩,带着些威胁和防备的意味盯向医官。小医官赶紧借了一步,对他道:“你放心,除了……他,只有我和平将军知道。”小谢眯了眯眼,来回打量两人,他们的对话他听不懂,可是明显藏了个大秘密。晏衡和平湖岳的暗中往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晏衡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呢?晏衡看出小谢的好奇,用眼神提醒了小医官。后者有些惊讶,他以为既然晏衡带着那人来,一定是心腹中的心腹了,可那人居然并不完全知情?小医官赶紧住嘴了,只说道:“晏楼主,我把你的脉发现,你身子真的很糟糕,我让平将军给你准备了调养的方子,一会儿你带走。但它们只能聊胜于无,还望你平日多多保重,别忘了……”碍于小谢,他言尽于此,不过晏衡明白,郑重点了点头:“多谢。”小谢就抱着手臂静静看他们俩当着他的面打哑谜,待到小医官走了,他才哼笑着搂住晏衡道:“芳含,你说说,在夫君面前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回去该怎么罚你才好?”晏衡拨开他的手冷冷道:“没人了还这么入戏,我看谢少侠学剑是亏了,要是当年入了梨园,现在定然也是个红角了。”“唱戏啊,我也会那么两句呢,晏楼主想听吗,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晏衡上来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你!再说你这是秦楼里的姑娘们编的曲儿,哪里是戏?这都分不清,快闭嘴吧。”“秦楼里的姑娘们编的曲儿?”小谢把头凑到晏衡面前啧啧啧了几声,“晏楼主这都知道,看来……”“少胡说!偶然在船上听人哼过罢了。”“哦哦哦,我还没说什么呢,芳含就这么做贼心虚?”“你不也会唱吗?”小谢道:“我也是偶然听来的呀。”晏衡气冲冲瞪了他一眼:“好了,闭嘴。你在这儿候着,我去见平将军了。”小谢委屈道:“哇,我辛辛苦苦当了你两日的夫君,用完就抛下我了?连进屋坐坐都不可以?”晏衡冷笑:“你不是最爱偷听吗?继续你的老本行啊。不过这次,恐怕非常有难度咯。”他说完就沿着回廊走了,留小谢在原地自怨自艾了一句:“哎,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那平将军哪有我好看又厉害呢,夫人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的……”转过回廊后,那声音终于被抛在脑后了。晏衡又气又好笑的低声骂道:“无赖。”晏衡寻着唯一一间亮着光的房间走了过去,敲了敲门,门开了,平湖岳披着一件旧袍子站在门口,见到晏衡,拱手道了句:“晏楼主。”“平君侯。”平湖岳把人领进屋,却并不坐下,而是绕道了书架旁,转动蜡烛底座,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随即,那书架显露出一扇石门的样子,缓缓打开了。平湖岳做了个请的手势。晏衡对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可几步后发现后者并没有跟进来,有些疑惑地停下来,回头望着他。平湖岳站在密室门口微笑了一下:“去吧,他在里面等你。”晏衡呆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他眼睫打着颤的扇动了几下,连一句话也来不及多说,转身跑进了密室。竹林夜奔逃(1)微弱的烛火在暗室中时明时灭,明时像春风得意,暗时像晃碎了一捧乡心。晏衡沿着甬道一路奔向最里面,到门口时才渐渐放慢了步子,最后停了下来。暗室灯下坐着一个少年,背影单薄却挺拔,正背对着门口望着墙壁发呆。少年闻声转过头来,见到来人,先是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会儿,很快眼眶便湿润了。“芳含哥哥。”晏衡想起自己还是女装打扮,不由赧然,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红妆,不及开口说话,就被少年一下子扑上来抱了满怀。晏衡被他撞地后退了一步,随即柔和地笑了起来,拍了拍少年的背。“芳含哥哥,你还好吗?”“好。”晏衡道,“很好。”少年点了点头,又抱了好一会儿才松手。想到自己露出的依恋情态,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牵着晏衡的手走进暗室坐了下来。“哥哥,我猜,你也要去许城了,对么?”晏衡点头。少年露出一些隐忍的表情来:“是我无用,什么也做不了。”晏衡又摇头,拍了拍他的手,叹道:“昭平,你做的很好了。宫中……凶险万分,我离开雒城后,你一定多加保重。对了,这次你是怎么出来的?都有谁知道?”“是司先生——就是来帮平将军义诊的那位御医,是他帮我。你放心,此事司先生安排的妥当,我速来速回,不会叫人发现。”“那位司先生,可靠么?”晏衡眉间稍有不安。“哥哥,”即使是在暗室里,少年还是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靠近晏衡耳边道,“司先生的父亲,是死在当年衣带诏事件里的。”晏衡讶了一瞬,看向少年,少年点了点头:“所以司先生其实比我危险。”他似乎提到了什么伤心事,情绪有些消沉:“你们,哪个不是都比我危险万分。芳含哥哥,此去许城,你也一定一定要保重!”晏衡摇摇头:“行走乱世,没人称得上安全,昭平,正是因为你这么坚强,才有我们所有人今天的努力,不要再说自己无用的话了。你明白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我明白。”少年提了些气,坚毅道,“哥哥,我忍得了。我在雒城等你。”晏衡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辛苦你了。”少年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哥哥,我这次见你,除了猜到你去许城想和你告别,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晏衡凝了凝神:“是关于……我上次拜托你的?”“对。杏林谷。”少年取出一张信纸来,“我托司先生帮我进藏书阁找到了一本书,里面记载了杏林谷最后的遗迹是在漠北。”“漠北?”“没错。”少年皱眉,“也许,金缕曲最后的秘密,就藏在漠北?”晏衡也陷入沉思。少年观他神情,试探问道:“哥哥是不是还在担心那道杏林预言?依我看,若是杏林谷最后出现在漠北,那个第五代传人,说不定早就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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