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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阎姑姑是宫里头老人,熬到这份上,平日里都不必这样伺候主子,倒伺候起她起来了。
在场的哪个不是豪门贵女,偏她显眼似的。
尤其孙家那两朵双生花,就列席在她对面,此时嘴巴一撇,交耳道:“好大的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长公主来了呢!”
陛下的长姐曾力挺陛下登基,且十分有政治才能,为陛下稳固朝局付出过不少心血,甚得陛下尊敬,因而在京城里可谓无上风光,谁都要避其锋芒。
长公主便是要陛下亲自喂她,大约陛下也会欣然应允。
然而祝相思不过是个侯府的遗孤,既无承袭爵位的可能,看起来也没有光明的前途。
太后去世得早,大家便觉得,跟太子的婚事最后也两说。
从前顾惜着太后面子,现下陛下和皇后对她都淡淡的,如今她已然大了,太子都避嫌了,总觉得她这真把皇宫当自个儿家的架势委实讨人厌。
那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这边听到,毫无避讳的意思,阎姑姑性子随了钟太妃,不大喜欢出风头,只低着头说:“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三小姐不必听她们胡言乱语。”
相思笑了笑:“姑姑,我没事,我懂得的。”
宴席到一半,皇后和陛下才过来,宫里头排的歌舞和烟火会,都在外头,皇帝和臣子们互道祝福完毕,便招呼众人一同去看烟火表演。
相思心情些微郁闷,恹恹地撑着精神,跟在众人后头出去。
每年这时候,宫里都很热闹,而她总会生出些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惆怅,想父亲和母亲,可其实和父母的回忆也少得可怜,那思念也并不具体,到最后也不知道该想谁,只是单纯地有些不大痛快。
大概是……寂寞罢。
无处可依。
从前太后娘娘还在,她心里头总觉得自己还是有亲人的,后来太后也不在了,她便只剩下阿兄了。
可阿兄是太子,日后会是天子,她要着紧太多人太多事了,能分给她的陪伴太少,有时候她会觉得越长大同他越远越生分了。
其实阿兄待她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便是她有个亲生的哥哥,怕也不会比阿兄更疼她了。
她大约只是被这气氛给熏得了,大家都有说有笑,陪在亲人身边,看起来好生幸福美满。
相思跟着人群一道出去。
孙柔云和孙柔月走在她后头,两个人突然快走几步,互相一撞,装作没走稳,狠狠撞了相思一下,然后嗪着不怀好意的笑:“三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
相思觉得两个人甚是无聊,撞她一下又如何呢?
左右不会掉块儿肉。
她摇摇头:“无妨。”
然后两个人挤着看烟火,又踩她一脚。
相思胃疼发作了,明明刚刚什么也没吃,她皱着眉,本就烦得慌,于是她站在身后把两个人的披帛绑在一块儿。
没多会儿,俩人要分开,一个跑得太快,直接把另一个扯得摔到了地上。
相思没忍住,掩面笑了声,还正好被趴地上的孙柔月看到了:“祝相思,是不是你做的?你怎么如此下作。”
相思不理她,一闪身,站远了,两个人追着要同她对峙,相思拎着裙摆,一溜烟地跑。
烟火一层一层地在天空炸响,欢声笑语的梅园,相思仗着自己熟悉宫里头,穿过亭台楼阁,绕过假山游廊,打算回宫去。
到时候再让人说自己生了病,接下来的宴席便不参加了。
反正也没甚意思,她吃不了东西,也觉得孤独寂寞。
走得急了,没看到阿兄故意等在前头堵她,一个转身撞到阿兄胸口,鼻尖都是他身上安神香的味道。
他那段时间睡不大好,点来助眠的。
每回相思去他寝殿,都能闻到,久而久之,仿佛一想起他,就能想到安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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