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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长喻这一日也是来者不拒。纵然他这一世也算纵横官场数载,酒量也都练了出来,但也仍旧顶不住这些同僚们你一杯我一杯的敬,到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已然是醺醺然了。他当初在京中救下的湖州考生方余谦,前些年高中,如今已经在翰林院做编修了。他官阶低,前头不好在达官贵人中间出入,待疏长喻身边的人散去了些,他才迎了上来。“恭喜啦,疏大人。”他笑道,接着举杯同他碰了碰。“人生四喜之一,大人可不要辜负了。”疏长喻笑着摆了摆手,接着勾唇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了。“疏大人今天喝的有些多了。”方余谦笑道。“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不然唐突了佳人呢。”疏长喻笑着摇摇头,眼睛已经有些迷蒙了:“不怕。毕竟今日之喜,一生也不过一次耳。”方余谦抿了抿嘴唇,接着试探问道:“不过……疏大人在湖州时与下官来往也密切,却不见疏大人同谁家姑娘相好过。不知这姑娘……是何时认识的?”他毕竟同疏长喻算是知交,疏长喻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的。他原本还钦佩疏长喻和摄政王二人情深,为此摄政王连皇位都能拱手让人。却不料……也未过去多久,疏长喻就不声不响地娶了其他人。疏长喻闻言,笑道:“他救过我的命。”疏长喻这话在自己口中,是另一层意思。前世他自己误入歧途,最后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是景牧将他捞了回来。而这一世,他的爱情和温情,也是景牧给予的。景牧于他,便如同命一般。但是,这话听在方余谦耳中,便是另一层意思。他对当时湖州之围是知道的,更知道当时情况有多么险恶。想必这姑娘虽身材高壮了些,当时的情况下,可能真的救了疏长喻的命。方余谦对疏长喻是极其崇拜的,对他的人品更是深信不疑。他道:“我晓得了。不过疏大人,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有情人。”他意有所指道。疏长喻笑着点了头。——待宾客散尽,疏长喻才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院中披挂着红色丝绸,窗上贴着喜字,檐角上还挂着大红的灯笼。他走到房门口,便叫里头候着的喜婆丫鬟都退了出去,他才抬步进门。床前,红烛摇曳,那人还盖着盖头,端正地坐在床上,腿微微分开,两手放在膝头。疏长喻走到了他面前,轻轻一笑,抬手便要掀他的盖头:“好了,已经没人了,不必再装了。”却不料,床上坐着的新娘子不愿意了。他抬手握住疏长喻的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大人,那秤杆还在桌上呢。”疏长喻挣了两下都没挣开,不由得啧了一声,回身走到桌边,拿起了桌上的秤杆,挑开了床上那人的盖头。红烛摇曳下,景牧的脸露了出来。他抬着头,正正地和疏长喻对视着。他凤冠霞帔,通身都是女子打扮,却丝毫不显得女气,更衬出他面容的清俊出挑了来。景牧看着他,勾唇便笑了起来。“得用秤杆挑盖头,才能称心如意呢。”他笑道。疏长喻回身要将那秤杆放下,头却有些沉,一转身,差点摔倒在那里。幸而景牧抬手扶住了他,才免得他摔倒在那儿。“喝得有些多了。”疏长喻扶着额头道。“当真是……这群老匹夫,是终于逮着了个灌我酒的机会了。”下一刻,他便觉得天旋地转,竟被景牧一把拽进了怀中。景牧抬手抽出他手中的秤杆,随手丢在一边,便将他揽在了怀里,替他解下外衣来:“那便快些休息吧,方才你一进门,我便闻着酒味了。”说到这儿,他动作顿了下来。接着,疏长喻便看到景牧正将他搂在怀中,一双眼睛温柔得像水一般,直勾勾地看着他。“怎……怎么了?”疏长喻问道。接着,他便听到景牧轻声说:“没怎么,我只是看看你。”说着,他抬手摸了摸疏长喻的面颊。“我前世今生,不知道想了多少年。”景牧笑着对他说道。“如今,我终于和你成亲了。”疏长喻被他这话撩得面上滚烫。他轻声道:“早就在一起了,还在意这花架子做什么?”景牧却道:“不一样的。”疏长喻看着他红烛摇曳中的面庞,一时间也顿住了。半晌后,他轻声道:“合卺酒尚未喝呢。”他正要起身,便又被景牧按了回来:“成了个酒鬼了?方才在外头就喝了这么好些,如今回来,没说两句话,又要喝酒。”疏长喻被他这无理取闹的小模样逗得笑起来:“不一样的,这可是你方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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