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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应舟听到外面的雨愈发地大了,面前女子温和的字句却尤为清晰。
*
新霁空晴,清濯缁尘。檐下挂着只精美的四方细竹鸟笼,里头一只翠衣赤喙、羽色鲜丽的鹦鹉抖了抖翅膀,发出几声清脆鸟鸣。
池帘伸着手指逗弄,缓了字句念道:“白日、依山、尽。”
小鸟轻快啁啾了两声。
这鹦鹉叫阿宁,也不知那日又怎么惹了魏应舟,后来不知从哪弄来只鸟,要她好生侍弄。
劝君不用分明语,语得分明出转难。
她心想着抚了抚鸟儿的羽毛,又耐心念了一遍。
陈姨娘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幅场景,拧眉喝道:“哪来的丫鬟偷懒,只顾着逗鸟,真是好雅兴!”
这儿是魏应舟的书斋,鹦鹉分明也是他的鹦鹉,倒不知是谁借此发难。
池帘不慌不忙转过身行礼:“见过陈姨娘。奴婢并没有偷懒,是少爷命我教这刚来的鹦鹉学舌。”
“原来是你。”陈姨娘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语气虽和缓了些,却仍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行个礼慢吞吞,还要我教你礼数吗?”
池帘听她来势汹汹,还未回话,一高大的男子上前拱手道:“少爷向来喜静,姨娘若没什么事,还是请先回吧。”
松直不卑不亢地挡在她一侧。
向来喜静,竟允她在这逗鹦鹉。
陈姨娘脸上有些难堪,把丫鬟手里的汤蛊塞给松直,抿唇扯出个笑来:“这可是我为少爷亲手熬的补汤,我瞧他这些时日总忙于公事,担心他累坏了身子。”
之前也有人指使下人送些东西,都被松直收下了,魏应舟的确不喜人打扰,她应当知道才是。想来不只是为做这无用功……
果然,池帘听她对自己颐指气使道:“我记得你以琵琶为生,定然通晓乐理,正巧我得了新的琴谱,不如你随我去研究一番。”
见她姿态高傲,松直皱眉道:“聆玉姑娘可是受了少爷嘱咐——”
池帘对他摇了头笑道:“松直小哥,那阿宁就劳烦你照看半日了。”
见此,松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看着她离去,心中有些担忧。
聆玉姑娘那样温柔的性子,若是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
“奴婢只会些琵琶,不太懂琴。”进了内室,左右无人,池帘便看着她温声道,“姨娘找我来,怕也不是真心讨教。”
被戳穿心思,陈姨娘有一丝不自然,很快又甩了甩帕子:“明人不说暗话,我这里有些银两。你一个小小乐伎,如此得少爷欢心,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
听着倒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若旁人见她甩帕子,估计以为她是颐指气使或者不好开口才出现这般扭捏神态,池帘却一直在观察她的眼神。
很细微的忐忑不安。
会因为对一个丫鬟提要求就忐忑吗?
池帘温和地笑了笑:“姨娘想让我说些什么?我只会弹些琵琶。何况少爷若真喜我,这些日子我怎会只能做些婢女的活计。”
陈姨娘把那装了银子的荷包往她跟前推了推:“你如今是少爷身边最得脸的,说起来也是我有求于你。他已许久没来我院子里,再过些日子就是上巳节,若能说动少爷带上我最好不过。”
她顿了顿才叹气道:“我也好久没能出府了。”
上巳节除了祭祀祈福,还有踏青游玩的习俗,池帘记得,这回便有秦淮河游船上,魏五定下亲事、女主被叶谌再救的剧情。只是魏府上下如此多人,肯定不能举家都去城外,她已为人妾室,说来比丫鬟们还不自由。
池帘看她那双美目直勾勾盯着自己,因为祈求有些为难地轻眨了两下,便将那荷包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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